成烨不知是忙碌还是懒得理会他，自新婚夜后他们夫妻便不曾见过，再加王府没什么事务，成瑜乐得清闲。

他这闲来湖畔垂钓，还偶遇了兵部侍郎苏武。

“世子殿下好兴致。”一袭常服的苏武率先拜会。

“我如今哪是什么世子。”成瑜弯了弯唇，他嫁入王府，等同于放弃世子之位，如今旁人哪需唤他殿下。

“殿下好胸襟，又何必气馁。”苏武不以为意。

“不提这个。”成瑜淡笑着揭过话题，转而问道：“侍郎今日不必到兵部去么？”

“兵部哪有什么活计。”苏武似笑非笑，“自七王爷伤了腿后，大盛再没打过胜仗，殿下不是清楚得很么。”

“大人慎言。”成瑜一顿。

“有什么慎不慎的，我早被打做七皇子党羽，殿下不也是，关心朝堂反倒落得个男妃下场。”苏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哪日不是城破，便是陛下将我拖出去斩首，想来也无什区别。”

见成瑜沉默，苏武只道：“此处只你我二人，殿下倒也不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今上昏聩，与其盼望他警醒，倒不如国破家亡来得快。”

成瑜颇有些无言以对，只拱手道：“大人不必如此悲观，唯有珍重，才得见海晏河清。”

“海晏河清？我怕是盼七王爷好起来都来得快些。”苏武低声笑笑，摇摇头往来时路走去，“殿下才是，珍重自身的好。”

如今瑞王府自身难保，他确实没什么立场劝旁人珍重。

成瑜轻叹口气，收好钓竿，除了回王府，他似乎无路可走。

陛下厌弃瑞王府，由来久矣。

此事，自他父王与陛下一同为皇子时便埋下了祸根。

先皇极喜瑞王，赐封瑞字可见端倪。时任太子的现皇惶惶不安久矣，直至登临帝位，犹视瑞王为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成烨，他虽为陛下亲子，实则处境也没比瑞王一家好到哪里去。

陛下厌极前皇后，厌屋及乌于成烨，奈何前皇后母族为大盛立下汗马功劳，成烨亦是战功赫赫，陛下就是想拿成烨开刀，也得顾及悠悠众口。

他只借得腿疾一事褫夺成烨太子之位，可也自那之后，大盛再无胜仗。

如今，陛下厌极之人，凑成一家了。

成瑜钓鱼归府的晚间，他见着了成烨。

有些人还真是，就算身有残疾，他只消坐在那儿，就吸引了所有注意。

成烨容色冷峻，自有一番杀伐气在，他发上金冠高束，一袭玄色更衬。

“王爷。”

“外祖很喜欢你。”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

成瑜闻言怔了怔，成烨的外祖，那位镇国老将军宋廉，宋家满门忠烈，如今只剩他们祖孙二人，成瑜算是打小听着宋家军的故事长大。

今日，能被老将军说句喜欢，他真的很意外。

“……是么？”成瑜一顿，习惯性斟酌字词，却听成烨继续道：“他说那老儿唯一做对的一件事，就是把你指给我。”

“……”成瑜一时间竟不知怎么答才不算自卖自夸。

可成烨也不在意他的答案，他说。

“我很好奇，你有外祖夸的那般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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