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拟勾践尝粪吊茶壶
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竟然又回到了那临时的牢狱,孔乙己的身体登时剧烈地连连抖动几下,本能地便想要逃,然而这时候他又有了新的察觉,就是自己的两条手臂向上扯起,高高地吊在房梁上,两只脚也离了地,就是那一天自己拿书给人捉住之后,关在柴房里的场面,真的是有辱斯文啊,自己一个读书人,给一群粗人当贼抓了,还这样捆绑了吊起来,他们究竟知不知道敬重圣人门徒?
想到丁举人那豺狼一般的心性,孔乙己不顾两臂已经给吊得酸麻,便在那里挣扎,一心指望能将那粗粗的草绳在房梁上磨断,给自己得了机会逃出去,这地方实在停留不得的,然而这时却听外面一阵脚步声,还有灯笼影影绰绰的光,有人殷勤地说着:“老爷,就在这边,把他关在柴房里了,就等老爷来发落。”
孔乙己心中愤愤,这狗腿子可真的是,助纣为虐,如此猖狂。
当即这吊在梁上的君子便挣扎得更用力了,只盼能抓住这片刻时间,事有万一竟然逃出生天,可是终究是来不及,眨眼时间柴房的门已经给人打开,一团红红的光影晃了进来,那场景瞬间俨然便是《聊斋》,黑色的影子憧憧,都是神鬼狐妖,孔乙己登时便吓得低低惊叫一声,使劲盯着进来的东西,到这时终于看清了,前面两个家丁打着灯笼,蜡烛透过红纱罩,发出红色朦胧的光,在他们后面,便是这一家的主人,丁举人,丁鹏举。
那丁鹏举今年三十五六岁年纪,中等身材,不高不矮,虽然是文人,但身体十分敦实健壮,据说曾经练过的,一身好拳脚,不单单是会读书,竟然是“文武双全”,孔乙己住在这里抄书的日子,也曾经在早上看到过他练拳,那可真的是虎虎生风,很有力的。
看到丁鹏举,孔乙己往往便会自惭形秽,心里很不是滋味,丁鹏举很能读书,自己也是能读书,可是运气偏偏就是不如人,丁鹏举三十岁就中了举人,而自己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十岁,却还连半个秀才都没有中到,两个人一个是在云霄上,一个是在泥沟中,判若云泥,让人怎么能够不悲伤呢?
尤其这一次自己偷偷摸摸,还给人拿住了,此时面对丁举人,就更加惭愧,眼见丁鹏举走进来,孔乙己脸上火辣辣,低下头来实在不敢见他,只怕他马上就要问自己偷书的事。
果然,丁鹏举一进入柴房,看到那吊在上面的人,便喝问道:“孔乙己,你为什么偷我的书?”
孔乙己只觉得脸上更热,也不知是高举在旁边的灯笼炙烤得自己面皮发烫,还是因为羞愧,反正孔乙己是觉得好像有火在自己脸上烧起来,火烧火燎,他抬起头来,期期艾艾地说:“丁老爷,窃书非偷……”
丁鹏举两条浓黑的眉毛登时向上挑起,在孔乙己极尽惊恐的眼中,只觉得那两条眉毛仿佛直竖起来,如同唱戏的一般,就是绍兴的乱弹班子,里面的花脸行,画出来的脸谱就这样,鲜红雪白,特别夸张,戏台上的脸与丁鹏举此时的脸逐渐融为一体,孔乙己只觉得腔子里冒冷气,不由得便缩了缩脖子。
丁鹏举冷笑着说:“好能狡辩,窃书便不是偷么?莫非你以为自己也识字,偷书便很风雅?当真是天下好人做不得,我将你招进府里来,就是招进了一个祸胎,差一点便要贻害于我,我本以为已经是让你吃饱了,哪知居然还是狗改不了吃屎,又要来偷我的书,我岂能饶你?刘全,高山,给我打这东西!”
那两个家丁答应一声,便四处找家伙,孔乙己听说果然要打,瞬间便如同当真已经给鞭打了一般,仰着脖子凄惨地叫唤起来:“啊啊啊!饶了我吧!”
丁鹏举满脸无情的冷嘲,斜睨着他,说道:“狠狠地打!”
这时刘全这一个黑胖汉子已经从隔壁马房找到鞭子,他高高举起鞭子,便向孔乙己身上打来,噼噼啪啪一连打了七八下,打得孔乙己浑身乱颤,扯着喉咙嗷嗷直叫:“丁老爷,丁善人,求你念在我们同为斯文一脉,放过我这一次,孟子曰,‘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丁老爷向来仁义,若是宽免了我,我来世变为犬马,也要回报老爷,圣人菩萨也会保佑老爷飞黄腾达,倘若是一味逞凶,‘好勇斗狠,以危父母’,乃是不孝,又有云,‘天子不仁,不保四海;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宗庙;士庶人不仁,不保四体’……”
丁鹏举皱眉道:“真是乌鸦嘴,说话便让人晦气,高山,堵了他的嘴。”
高山答应一声,转着头到处寻找,这里是柴房,地上都是木柴,虽然偷书贼可恨,但是总不好把这些东西就这么往他嘴里塞,于是高山噔噔噔几步跑进马房,从那地上抓起两把新鲜的马粪,转回来让刘全且停停再打,他一抬手,就把手里的马粪扎扎实实地塞进了孔乙己的嘴里。
孔乙己给马粪填了满口,登时抽搐着身体,翻起了白眼,“唔唔”连声。
高山笑着对自家老爷说:“老爷,您看这样行么?还让他吃个热的。”
丁鹏举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行了,也真亏你想得出来。刘全,继续打。”
刘全答应一声,抄着鞭子对孔乙己笑道:“孔乙己,马粪好吃么?”
然后“啪”地又是一下。
孔乙己只觉得全身如同抽筋一般,尤其是两条小腿,筋都卷在了一起,眼泪刹那便流了下来,自己是何其的不幸,生生遇上这样的阎罗,居然准许他那恶奴用粪填了自己的口,自己是知道勾践卧薪尝胆,哪知道自己这一个落魄的越王,居然还要尝粪,那夫差是何其的霸道蛮横,难怪最后灭了国,这便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孔乙己鼻涕眼泪一齐往下直流,口中含着满满的马粪,强烈震动之下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味道,唯一的感觉就是确实热腾腾的,看自己面前,似乎还冒着热气,一股黄黄的烟气便从自己嘴里飘了出去,袅袅升空,简直绕梁三日。
孔乙己的眼泪往肚里流,虽然他极其不愿,仍然是和着那马粪汁流进胃里去了,孔乙己脑中倏忽记起了自己读过的《后汉书》,“吏士渴乏,笮马粪汁而饮之”,这个是耿恭的传记,类似于掘鼠罗雀,然而自己现在明明没有饥渴到那种程度,却被迫喝马粪汤,所以孔乙己便很想要呕,只可惜呕不出,一时间他也不知究竟是身上的疼痛苦一些,还是嘴里的马粪更难以忍耐。
这个时候,丁鹏举望着孔乙己那张一塌糊涂的脸,忽然说道:“先不要打了,把他的衣衫全都剥下来。”
刘全和高山听到主人的这个命令,登时眼中贼光一闪,刘全放下鞭子,与高山一起,乐呵呵上来便抓住孔乙己的衣服,只听“刺啦”一声,已经将囚犯的这一身破烂长衫狠狠撕下,然后又是脱他里面的衣服,孔乙己给他们剥着衣服,就好像给剥了身上的皮,随着布条碎片一片片丢在地上,他那一个长条身子便赤条条露出来。
孔乙己给那布料撕裂的声音刺激着耳鼓,只觉得好像有针扎在自己的脸上,暗道丁鹏举,你哪里是考中了功名的人,简直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我晓得偷书有错,任凭你罚了便是,你为什么却要这样对我?难道男人的身子就这么好看么?
丁鹏举看到他一条身子已经光溜溜挂在那里,如同一只吊炉烧鸭,便抓起鞭子来,自己亲自动手鞭打,抡得那皮鞭呼呼风声,这时候没有了衣服的阻隔,一鞭下去就是一条血痕,不多时孔乙己身上便是一条条纵横的淤痕,直打得孔乙己哀哀惨叫,在空中乱抖着小腿,不多时他只觉得小腹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前端的洞口一松,一道热热的水流淅淅沥沥浇在地上,孔乙己吓得尿了。
孔乙己这一泡尿居然蛮长,前前后后滴滴答答,足足有几十个数目的时间,这时候那三个人的视线都给他的下半身吸引,六道目光直直地盯住了他的胯下,丁鹏举一看,这可真行啊,就好像一个茶壶,嘴直直的往外面倒水。
不是绍兴这边常见的紫砂壶,那种茶壶胖墩墩,壶嘴又短又粗,丁鹏举曾经游学去过四川,在那边的茶馆里坐过,那里用的是紫铜长嘴大茶壶,冲茶的时候笔直一条银线,蛮潇洒的,孔乙己此时虽然比不得人家洒脱,然而他那下面的壶嘴也翘了起来,孔乙己这个人虽然不值一提,下面那东西倒是有料,又粗又长,此时硬邦邦在那里挺着,就好像吊死的犯人,那个地方往往反而顶起来的,也算是“做鬼也风流”了。
丁鹏举眼神直直地盯着孔乙己的那个地方,又抬起头来看了看他那卑屈至极的脸,忽然间便说道:“你们两个先出去吧。”
刘全和高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有点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答应一声便走了出去,关上柴房的门。
两只灯笼都放在地上,烛火在里面摇曳,丁鹏举提起一只灯笼,举着凑在孔乙己面前,蒙蒙的红光照在这个囚徒的脸上,给他添上一点血色。
公平地说,这偷书贼长得居然还是相貌堂堂,很端正的,只是面色发青白,之前羞愤屈辱,本来是胀红了的,这个时候泄了气,变成一片惨白,白里发绿,就像挂了霜的芥菜,脸上还有几条小小的伤痕,要说这人脸上的伤倒是常有的,他当初来府里的时候,就带了幌子进来,也不知是在哪里犯了事,给人家打的,这一回又出事,旧伤刚好,又添新伤,抓破了面皮。
尤为可笑的是,嘴里的马粪,确实是刚刚排出的,湿湿润润地塞了满口,那马吃的显然是新鲜的草料,因此这一团便带了绿色,此时都填在孔乙己面部下方的这一个窟窿里,塞得他哽哽咽咽,一脸凄惨,简直如同给凌迟了一样,想来是之前没经历过这个,很是震动,难以承受。
丁鹏举看着孔乙己这一副狼狈样子,喉结不由得轻轻地上下颤动,蓦地发觉嗓子发紧,他咽了一口唾沫,对孔乙己说:“你偷了书,老爷现在要好好地罚你,你老老实实的,若是让老爷快活了,便可以从轻发落。”
孔乙己听了这话,仿佛看到一线光明,顾不得身上疼,两眼瞅着丁鹏举,连连点头,无论丁老爷怎样罚自己,自己一定顺从,只求丁老爷能够开恩,放过自己这一回,更何况自己现在给捆绑了吊在这里,衣服都没了,纵然想要找麻烦,又能怎样做呢?
接下来孔乙己便看到丁鹏举提着灯笼到了自己身后,将灯笼放在一个三角形铁架子上,孔乙己正在想,这位举人老爷莫非是要从背后鞭打自己?就在这时,他只觉自己的身体给人搂住,然后一个圆溜溜的东西就抵在了自己的肛门口,孔乙己浑身猛地颤抖了一下,立刻就反应了过来,那是龟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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