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再一次听到楚越宛如梦呓的呼唤时，Roy鬼使神差抬起头，用一个复杂的表情迎上了对方的眼睛。

这也许是他第一次如此认真的面对楚越，一时间竟对这张脸感到有些陌生，仿佛他们从未见过面似的，在Roy心底掀起一阵奇妙的涟漪。

搭在脸颊上的手很冷，带着户外那种灰蒙蒙冷冰冰的空气的味道，Roy能感觉到那只手正传来连续不断的颤抖，很轻很轻，几乎要和脉搏的轻颤混为一体，却也令人难以忽视，如同白纸上一点儿细微但扎眼的灰尘。

Roy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放在之前，面对楚越这幅铩羽而归垂头丧气的模样，他必然会狠狠地嘲笑一番，甚至还要借题发挥火上浇油，把楚越的整个人生彻底否定一个遍，让这个混蛋男人好好品尝一下失意的滋味。

毕竟就是这个人，为了姜瀚宇把自己监禁起来，威逼利诱试图获得关于林辰的线索……还、还对自己……

Roy想着，苍白的脸颊泛起点酡红，突然感觉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有些闷闷的，胸口也隐隐作痛，不禁略微移开视线，清了清喉咙。

而楚越似乎是把这样的行为理解为抗拒了，他的语气变得更加殷切诚恳，仿佛真的是一位希望得到原谅的忏悔者：“Roy……看着我好吗……抱歉……看着我……”

宽大的手掌把Roy精致小巧的脸蛋捧在手心里，拇指贴着少年线条流畅的面颊，逐渐触碰到他饱满的嘴唇上，轻柔的抚摸，宛如在抚摸一件旷世珍贵的精美瓷器，生怕自己的肌肤纹理会对它造成伤害。

“……别再叫我了……”Roy执拗地歪了歪头，打算不去理会楚越的纠缠，唇瓣却在不经意间蹭到楚越的手心，柔软触感简直像块弹嫩至极棉花糖，引得男人又凑近几分，俯身贴在Roy身旁，用一种炽热而又悲伤的目光盯着面前消瘦美貌的少年。

Roy此时很想挣开骂一句脏话，他想斥责楚越这个人虚情假意装模作样，又想告诉他自己可不是这么好骗的笨蛋。

可一旦想起林辰，他的胸膛里那份痛楚就会愈发鲜明，也在提醒他，这个男人正和自己经历相同的痛苦。两个人虽然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但此刻他们就像两只同时被遗弃的狗，看着彼此伤痕累累的身体，不免会产生一些物伤其类的心情。

Roy恨他，厌烦他，但也同情他，怜惜他。

两个人保持着别扭的姿势在床上僵持了几秒，终于还是Roy先小小的叹了一口气，把头扭回来，挑着眼睛去看楚越的表情，打算用半开玩笑方式先化解这尴尬的场面。

“你——”

然而话没来得及说出口，Roy便感觉自己的脸被用力捧住，紧接着楚越的双唇就突然贴了上来，像是沙漠中前行已久的人看到了一杯清水，饥渴的啃咬吮吸他的娇嫩唇瓣。

“呜呜——？！！唔——！！！！？？”

被吓到的少年立刻瞪大眼睛挣扎起来，胳膊顶着楚越的胸膛推了几下，但被囚禁了多日的身子本就虚软无力，不论怎么挣动，楚越的胸膛也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纹丝不动，甚至还变本加厉把他搂得更紧。

有力的唇舌野蛮侵犯少年的唇瓣，微张的牙关被舌尖见缝插针直接撬开，强迫Roy口腔内部那根手足无措的小舌头一起缠绕厮磨，黏膜软肉被无一遗漏的舔舐，唇瓣被牙齿粗暴啃咬，而楚越似乎觉得还不够，闭上眼睛，抬手摁住了Roy摇晃不停的后脑勺，尽情品尝他口中的唾液。

这个疯子……他为什么……他……Roy大脑里一团混乱，偏偏楚越的手还在不安分的动作着，一手顺着他的脊背来回摩擦，一手摁在后脑勺上，轻轻揉搓他浓密柔软的发丝，仿佛在抚摸一只漂亮但傲慢的布偶猫。

也许是因为深吻造成的缺氧感，也许是因为受伤的心的确需要一丝抚慰，Roy挣扎了几下之后，终于放松了身体，软软倚靠在楚越怀里。

他还茫然睁着眼睛，视线里因为距离过近，并不能清晰看到楚越的眉眼，只是模模糊糊可以感觉到面前的男人正虔诚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彻底沉浸在这个亲吻中。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同情他……没有其他的意思……

Roy勉强在心里默念，然而这些轻飘飘的词句只是飞快的从心头掠过，瞬间消失无踪，无法在已经被久违的温情充满的胸膛里停留片刻。

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被好好拥抱过……已经有多久没有被好好亲吻过……现在连当做工具人的机会都被掠夺了，也许这个世界上唯一还需要自己的人……就只有面前的楚越了……

无端的联想令Roy后背发冷，他回忆起林辰漠然的视线，回忆起公司毫不犹豫的背叛，一切他曾经认为弥足珍贵的东西都在转瞬即逝，而现在……

也许自己还有从新抓住什么的机会……

Roy闭上眼睛，恍惚间眼角垂下一颗滚烫的泪水，悄无声息贴着脸颊寂静滑落。

“……Roy……抱歉我又强迫你……”两个人吻了许久，仿佛是一场发泄又像是寻求安慰。唇舌分开的一瞬间，楚越立刻蹙起眉头，像在懊恼自己的唐突。

然而Roy却只是摇了摇头，便仿佛自暴自弃似的再次吻了上去，用殷红的唇瓣粗暴压在楚越的薄唇上，留下一个颇为孩子气的野蛮亲吻。

两个人略一触碰，马上被刺痛似的立刻分开，似乎都被彼此的行为吓到了。但Roy的眼神只是略微躲闪，又淡然转回来直视楚越的眼睛，瞳孔里隐约能看到一点闪烁的水光，说不清是泪水还是别的什么，他冷不丁开口说道。

“我答应和你合作……”

Roy的声音里不再有哭腔，也同时失去了灵魂般轻飘飘的，仿佛从远山上被寒风带来，摇摇欲坠虚无缥缈：“只要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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