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祁还未说话，薛言淮便极快接着道：“我没有在骗你，只是我从小直来直往惯了，说话也不爱拐弯抹角，你凭什么觉得……我对你不是真心。”

“是吗？”封祁道，“那倘若我问你，是要秘法，还是要我这个人，二选其一，你会选什么？”

薛言淮刚想答，封祁又道：“薛言淮，我只给你这次机会，你最好想清楚。”

要冲口而出的“选你”又被细细斟酌，重新咽回腹中。

封祁现在是喜爱他不错，可薛言淮记得清楚，上一世的最后，也是他陪同江意绪一起来到云衔宗，用那把玄铁长剑与自己对战数日，最后，高高在上的与那些打着正义旗号的人一起，围观着自己的落魄与死亡。

他用了种种手段，欺骗，身体，不过也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如前世一般凄惨死去，连封祁最初想要对他负责的心思，都是欺瞒谎骗得来。连他自己也不能确定，如今封祁对他的情意，究竟是不是被一时欢爱情欲遮蔽双目，冲动伴随着欲望。

那么假如有一天，封祁知道真相了呢？

亦或是作为主角的他，终究没有逃过剧情推动，无论薛言淮如何干预，还是爱上了原本就应该与他发生感情的江意绪呢？

薛言淮下意识的不愿去想，可是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无法逃避的问题。

他这么努力想要变强，就是为了躲过一个个可能导致他如上一世般死亡的节点，他想为自己而存在，而不是三言两语就被安排好了既定死亡的结局人物。

薛言淮不敢去赌，也不能去赌，他不知道这是不是他唯一的机会，但他却极其清楚一件事——绝不能将希望，交到完全不属于自己掌控的人手中。

纵使封祁的目光再热切，再期盼他的回答，薛言淮在这样的选择面前，还是毫不犹豫答道：“——我要我父亲留给我的东西。”

随即，他看到封祁熠熠发光的瞳孔慢慢地黯淡下来，那双眼睛迟钝的阖上又张开，脸上表情有一瞬间滞愣，让薛言淮无法分辨，他究竟在想什么。

封祁看了他很久，才缓缓启唇，道：“薛言淮，你还真的是……蠢的厉害。”

“我已经和你说过，我的修为进益突飞猛进，短短几个月，我已经做到别人数年也难以达到的程度。”

“或许这样说不对——薛言淮，你好像，根本就没有打算相信我，不管你嘴上说得如何，到了真正选择的时候，你永远只考虑你自己，而从来没有将我列入可以相信的行列。”

“你甚至一点也没想过要去了解我——只是一句恐吓，你就担忧我私吞你的东西而迫不及待要向我讨回。如果你真的用了心待我，怎么会不明白，我对他人再狠，对你，哪次没有满足过。”

讲着讲着，封祁也觉得好笑，他眉眼低垂，手掌抚着薛言淮脊骨，失落道：“我说将东西还给你，就不会反悔，你连这点信任，都从来没有给过我。”

薛言淮撇开眼。

他不知道回什么，知道自己选错了答案，也封祁生气，怕两人就此一拍两散，连最后一点好处也捞不着，更急道：“你要反悔吗，你不是说我选了就给我吗……”

封祁抑着齿根，手臂肌肉绷起，薛言淮缩了一下身子，小声道：“疼。”

封祁尤不甘心：“薛言淮，我再问你一次，我和秘法，你选什么？”

薛言淮这回不敢随意答了，他小心翼翼观察封祁表情，试探道：“我要是选你，你会教给我吗？”

“薛言淮，你是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的？”封祁眉头紧皱，喉中挤出话语：“不会。”

薛言淮道：“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为难我？”

封祁道：“一个简单不过的问题，就这么难回答吗——我方才讲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一点？”

薛言淮点头：“听进去了。”

“回答呢？”

薛言淮主动抱着封祁脖颈，含糊道：“我都想要……”

四周空气兀然寂静下来。

“我早该想到的，”须臾，封祁直直盯着他，哂道：“给你答案你还不会选，薛言淮，你还真是自私又愚蠢。”

薛言淮不知怎么又惹恼了封祁，也不知道他今日好端端到底为什么一直问他这些问题，却碍于没学到秘法迟迟不能发怒，急道：“我都说了喜欢你喜欢你，你到底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