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吃饱了,你好了没有,玩具?”拉斐尔发现家主频频看过来,锋利淡漠的神色带上了动物圈地般的警告意味,就像肉食动物面对更大型的肉食动物时,不退反进的示威心理。
莱默尔还没吃够。贵族家里专人做的食物是他从没吃过的美味,不过他还是立刻放下餐具,擦好嘴:“我可以了。”
拉斐尔立即离席:“各位慢些吃,我先失陪了。”
他脚步很快,莱默尔连追几步才跟上,到了后面的花园里,拉斐尔呼吸到渐凉的晚风,绷紧的面部才惬意了一些。
两人前后停住,前方的围墙外,是亚萨卡首府灯火璀璨的夜空。
拉斐尔长舒了一口气,扶着旁边的雕像,将身体靠了上去,慵懒地斜倚着,从裤兜里抽出香烟盒,食指中指随意准确地拉出一根。
不知怎的,他说起不相干的事。
“你原名叫,莱默尔,对吗?”
莱默尔只是淡淡地:“您知道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拉斐尔突然呛着了烟,笑得用手背抵住嘴也止不住,靠在雕像上的肩膀耸动起伏。
“你怎么还这么倔,你真的好倔啊…哈哈哈…”
政治家大笑着软了腰骨,笑得那么凶,那种笑就像能抽走人的生命力似的,跑出来得多了,会让人枯萎。
忽而他掐着烟的手背上移抵住了眼睛。
莱默尔在夜色中得以借灯光的反射看见,那手背侧蜿蜒下了一条晶莹的泪痕。
“我在十八岁以前都没有名字,他们只是叫我贱种而已,连那个人,也叫我‘你’,‘你过来’,要么就避开我,不看我,好像无视我我就不存在了。”
“你知道希望要怎么争取吗?不是单纯只是想想而已。”
莱默尔难得听见他说话时使用不加修饰的清丽声线,在哭的时候,拉斐尔也只是褪了成人皮的孩子,还原出真实的柔美腔调。
竟然显得不那么冰冷。
“被我威胁,你很绝望吧?”
拉斐尔念念叨叨。
“我还在犹豫呢,是给你希望更好玩,还是打碎你的希望更好玩…”
“莱默尔,不如你帮我挑吧!”
“你觉得这两个选项怎么样?”
莱默尔静静地看着情绪波动的拉斐尔。
政治家被他看得有些呆,烟也忘记吸了。
在拉斐尔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以前,莱默尔向他慢慢走去,将手压在雕像上,把这个一边笑一边哭一边还在口出狂言的人锁在他与雕像中间狭小的空间里。
“您都清楚自己说了些什么吗?我觉得怎么样…我觉得,您在故弄玄虚。”
莱默尔低头看进拉斐尔呆滞的眼睛里。
刚刚目击了拉斐尔心灵最脆弱的一角,如果不在这个时候出手,就太可惜了。
他不清楚拉斐尔是什么时候开始对他有好感的,但具体的时间点并不重要。能看透拉斐尔伪装的时间不多,他应该趁对方防线被家人破坏得土崩瓦解时,抓住那道灵感乘虚而入。
因此他轻轻抱住了拉斐尔看似宽阔其实并不强壮的脊背,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这样一来,拉斐尔就变相地也接近了他的肩膀。
“每个人都有一道过不去的难关,如果你对它感到灰心丧气的话,就去拥抱,获取一些安慰吧。”莱默尔回想着生命中种种温暖的事,极具感情地说出这句话。
拉斐尔摇摇欲坠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肩膀,回过神时,他已经靠上去了。
雄虫很淡的洗发水气味,从他自己衣柜里挑挑拣拣选出来的衣服上停留的熏香味,还有体温,坚实的触感,和做梦一般却不是幻觉的现实。
“我哪里有选项,长官,一切都是看你的心情而已。如果非要我选的话,我想请求您用我的名字称呼我,以及允许我不叫您‘主人’。”
拉斐尔又在泪光中扑哧笑了。
“你这些讨好人的本事…是哪里来的。”
“凭我有经验,”莱默尔声音四平八稳,淡定自如,“爱是一种能力,需要学习。被人爱过,你就懂了。”
拉斐尔刚刚愈合的心霎时又像撕裂一样疼。
他像空虚的溺水者抓紧稻草那样回抱住莱默尔。
是啊,若我让你绝望,你就不会爱我了吧。那样的感觉,既安全,又痛苦得令他发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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