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语的心跳停了一拍。他下意识抓住车把手,但车门很快就落了锁,严严实实的把他困在车里。
他想过既然沈鹤行能找到他,那么迟庭也有能力,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或许是有了心理准备,又或许是迟庭没有露出攻击性,迟语喘了几口气,没有表现出多少恐惧。
“别紧张,跳车很危险。”迟庭摘下口罩,“我想跟你聊聊……哥。”
车在咖啡厅前面停下。迟庭三步一回头,盯着身后老老实实跟着自己的人,似乎是怕自己一不注意,这人就像一年前一样消失不见了。
“喝点什么?”迟庭率先开口。
迟庭变了很多,左侧眉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一道浅疤弱化了他原本的戾气,像是在短短时间迅速成长起来,举手投足都稳重了许多。
“扣扣”迟庭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迟语摇摇头:“白水就好。”
迟庭从头到脚打量着迟语,对方穿着很平常的衣服,看不出来受到了林家的多少照顾。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表情释然,像是在见一个老友,眼神里还有一丝……宽慰?
他被迟语像兄长一样的神情弄得烦躁,忍不住拧起眉,又抬起手挡住。
又来了。迟语总是很擅长让他生气。
桌上很轻的响了声:“先生,您的咖啡,请慢用。”
迟庭喝了口才缓回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
“这是什么?”迟语不明所以。
“沈家在调查你。”没有寒暄,迟庭直接进入正题,“一周前,沈天的助理曾经进过地下赌场,那里很多只要钱的亡命徒,如果有机会沈天一定会对你下手……而且,据我所知沈鹤行已经被沈天监禁了,他没有任何用处。”
“这里不禁枪支,只会让你的处境更糟糕。”迟庭靠到椅背上,隔着玻璃看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你也别对林家抱有太大期待,毕竟我一个人就轻而易举的把你带到这儿来了,不是吗?”
迟语沉默了半晌,握紧了杯子:“你告诉我这些……”
“为了带你走。”迟庭利落的回答,但气焰在迟语皱眉的瞬间就弱下来,“不,应该是为了劝你……跟我一起走。”
“跟我回迟家……”拇指下意识相互磨了磨,迟庭顿了一下,像是对要说出来的名字深恶痛绝,“当然,你跟林寒的事,我不会插手……”
“你能考虑考虑吗……哥。”
迟语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迟庭,那个高傲不可一世的迟庭,此时抿着唇,毫不遮掩眼眸里的乞求之色。
“你这么说我也……”迟语低下头,“谢谢,但是未来发生的一切我会跟林寒共同面对,我也没想过靠林家的帮助,只是想过平淡的生活而已。”
意料之中的被拒绝了。迟庭的肩塌下来,一口气将咖啡喝完,又听到对面的人喊他的名字:“小庭,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是小庭,不是迟庭。
迟庭立马败下阵来,但本来他就没什么气势,准确来说在曾柔死后就没有了。
那天他在曾柔的墓前站了很久,那个男人终于从车上下来,慈父一般给他打伞,然后不以为然,甚至有些得意的说出当年的真相。
是这个男人,他的父亲,以为他母亲不能生育,骗了曾柔。
这无疑颠覆了迟庭近二十年的认知,于是他拼命去找,找曾柔知情的证据,却发现了他父亲购买禁药的记录。
他一直、一直、一直以来憎恨的,对迟语做的……就是个笑话。
“吱呀——”
迟语拉开椅子,还没站稳甚至,忽然一阵强烈的呕吐感涌了上来。
来不及多想,迟语冲进厕所,撑着水箱吐了。
迟庭很快赶过来,手里还拿着迟语没喝完的那杯水。
“你怎么了?”
“没事。”
迟语只觉得眼冒金星,胡乱摸到迟庭的手,接过水喝了几口。
然后迟语就听到对方的声音如雷般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