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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纪长宁消化完这段记忆,稳定情绪,眼前忽然落下两只乌黑大鸟,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发出砰然巨响,激起满天沙尘。
“不是还想杀我第二次吗?怎么就剩这点本事了?嗯?”
透过滚滚烟尘,他看见深坑里的两只乌凰又化为人形,一黑一红,沉煌掐着楼欺月的脖颈把人压在身下。
虽然沉煌占了上风,但似乎也讨不了好,神情有些狰狞,发丝微微凌乱,肩背上华贵衣着被撕开几道露出下头的皮肤,血液泉涌而出,模样有些狼狈,却不损半分颜色。
“呃……话别、说太早,哈啊……”
而楼欺月双手扣住对方的手腕拼命挣扎着,大口喘息,面色苍白,眸中血色渐暗。
余光似乎瞥见他恢复清醒,眼神一亮,挣扎立时变得更为激烈,被牢牢压制的黑雾猛然间又掀起滔天浪潮反扑了回去。
“呵。”
沉煌眼神一凛,又加重力道,两人的魔气激烈交锋厮杀,相互吞噬融合,难舍难分。
但楼欺月因为纪长宁解毒身体变得虚弱,其实也撑不了太久,一时爆发的反扑很快便被对方压制回去。
就在他的魔气被对方完全侵蚀,仿佛被潮水淹没般周遭陷入一片黑暗,他被对方掐得快要窒息,而他的身体也即将被那些黑雾缠上、吞噬时,只见一道冰蓝色的流光破空而来,伴随一阵凛然剑鸣,眨眼间便将铺天盖地围绕在他身侧的潮水分割,为他开辟一条通路,将他从深渊之中拉了上来。
不复春并未停歇,破开浓雾之后直直冲着沉煌而去,剑尖直指他的后脑,迅若流星,势如破竹。这一剑太过凌厉霸道,沉煌不敢硬接,只得将楼欺月松开,飞身闪避。
他在远处站定,状似游刃有余地轻掸衣袍,微笑道:“不愧是长宁仙尊,心性坚定非常人能比,竟然清醒得这般快,真是后生可畏。”
“少废话。”
纪长宁将不复春召回握在手中,足尖轻点,身形电射而出,剑尖直取沉煌面门,身姿矫健,动作干脆利落如行云流水。凛冽彻骨的冰寒剑气随剑而出,所经之处尽数凝结出一层白霜,同时身周源源不断聚起雪白的风暴。
其实他现下状态非常不稳定,只撑得了一时,必须速战速决。
气温骤降,双腿仿佛冻结般难以挪动分毫,而那凌厉致命的攻势便在眼前。若是躲不过这一剑,大约会被这股强大的风暴撕成碎片。
再次感受到这股熟悉的强大威慑与死亡的迫近,沉煌倒是出奇镇定,双眸犹如燃起大火,猛然发出炽烈红光。
涌动的黑雾在他身周聚成围墙,将漫天的风雪牢牢阻隔在外。他紧盯着纪长宁,忽然笑了:“难怪当年我便觉得你面熟,原来你是玄胤之子,那么,你与泽兰也脱不了关系。”
黑色的围墙猛然间分出数道尖锐的利爪向纪长宁抓去,半途又化成连片的乌凰向他扑咬。
沉煌一面攻击一面继续道:“当年泽兰追杀我,从凡界追到魔界,始终不肯放过我,杀了我一次。而你的父亲,他和你一样是冰灵根,耗尽所有灵力制造一场风暴,将我困了数年,害我元气大伤……呵,那段等待苏醒的时日,真是相当寂寞啊。若不是他,我又怎会被楼欺月杀第二次。”
“你作恶多端,咎由自取。”
纪长宁立即挥剑劈出数道剑气歼灭大片,但妖物数目众多,他只得收势飞身后退,专心应付扑咬过来的乌凰。
“呵,咎由自取?按长宁仙尊的意思,吾生而为魔本就是错?”
“那无故被你杀害的人又何错之有?”
妖物源源不断,灵力损耗太快,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纪长宁眉心一拧,索性假意飞身后撤,竖剑在前,并起两指划过剑刃,又横剑向前挥出剑气。
只见空气中似乎荡开一圈无形涟漪,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四周蔓延席卷,霜寒气息过境之处,目之所及,所有的妖物瞬间凝滞,黑色的浓雾犹如被冻结的潮水,再掀不起一丝波澜,连一片落下的羽毛都未能幸免,停在半空。
在这片静止的天地之中,连风声都消弭,万籁俱寂,一抹白影却如流光般穿过重重阻碍,瞬息之间袭向沉煌,剑尖直指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