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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猫

严清禾回到餐厅的时候叶暄桐已经不在了,房间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于是他转头又往叶暄桐的房间走去,看他是不是回房里了。严清禾其实很不喜欢这种原形在路上走的感觉,自从可以化形他就再没有以原形外出了,除非是被人抱着。抱着当然比人形还要舒服,他边走边回忆起叶暄桐的怀抱,想到马上又能被抱被宠,心情立刻明快起来。

现实并没有让严清禾开心太久,来到叶暄桐住的小院就发现大门紧闭,走到门口听了会儿也没听见里面有声音,不知他到底在不在。

想了想,严清禾来到窗边,轻轻一跃落到窗台上,然后试图用爪子推开窗户。如果他在里面即使推不开窗也能让他听到声音,比挠门要省力多了。结果努力推了好一会儿,既推不开窗也没人过来,严清禾心情急转直下,有些焦躁。还得去别的地方找,他想。

这时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拎着猫后颈直接把他提了过去,猝不及防之下整只猫直接悬空,对上了一双陌生的眼睛。严清禾这一惊非同小可,浑身的毛几乎都要炸起来,立刻奋力挣扎想让对方放手。

“这是哪儿来的猫,长得真好看。”提着他的人大概是个负责打扫的小厮,瘦瘦小小,另一只手还拿着把扫帚。旁边站着一个比他高点的中年人,看着挺憨厚,明显对猫不感兴趣,催他赶紧干活。这小厮不听,把扫帚放到一边腾出一只手就伸过来摸他下巴,边摸边感叹到:“这毛真舒服哎,又软又滑。这估计是谁家养的猫走丢了吧,看着还挺名贵的,咱们拿去卖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严清禾被他这一顿骚扰气的简直要吐血,趁他扭头跟那个中年人说话一爪子狠狠抓了上去,一点不留情。

“嘶…”这人被抓个正着疼得赶紧缩手,一看手背几道鲜红的血印已经出来了,有几道甚至缓缓渗出血来。没想到这猫脾气这么大,小厮也生气了,抬手就掐上小猫的脖子,“我让你抓人!”

严清禾瞬间窒息,觉得自己真是命里犯太岁,好好的都能遇到这种事。正准备强行发动灵力,掐他的那人却突然松了手整个人凌空飞了出去,严清禾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熟悉的气味包围,然后落入了那个他一直想念的怀抱。

严清禾十分惊喜,抬眼望去果然是叶暄桐。对方却没有看他,抱着他大步上前伸手掐住了那小厮的脖子。

“饶…饶命…我错了…”一旁那个中年人看这情景只道是猫主人找来了,连忙上前求情:“大人高抬贵手,他是刚才被这猫抓伤了一时生气,不是故意的,您就饶了他吧!”叶暄桐像是没听到,只缓缓收紧手掌,冷冷看着眼前的人脸色通红不断挣扎。

“喵”严清禾赶紧冲他叫了一声,低头舔了舔抱着他的那只手。叶暄桐只感觉手上像被火烧了一样升起一阵酥麻,然后顺着手臂一直传到心脏。刚才的怒火瞬间消失了,叶暄桐低头看看小猫,想了想,顺着他的意思放过了这人。叶暄桐将手撤回,那人立刻像烂泥一样摊了下去,中年人赶紧上前扶起他,跪下谢恩。

叶暄桐看着小猫清澈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他脖子上的毛:“没事吧?疼不疼?”严清禾摇摇头,又冲他叫了一声。叶暄桐一眼都懒得再看这两人,冷冷道:“滚出去。”抱着猫回到了房间。

与猫猫相认之后,要么是兵荒马乱的状态,要么是有人在场,两人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叶暄桐将猫猫抱进房里放在床上,然后将手认真洗净,拿过一条干净的湿巾仔细给他擦起了手脚和脖子。屋子里安安静静似乎连自己的心跳都能听见,严清禾默默看着眼前这人,心中变得无比平静,放松之下竟有困意袭来,当即克制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叶暄桐看他这可爱模样眼里的笑意都要溢出来,想到刚才那场景又强行板下脸来,严肃地问:“你要过来找我怎么不让小白送你来?是从餐厅一直找到这里的吗?你一个人在路上多危险,小白也太不懂事了。”

严清禾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心想我又不是普通的猫,能这么随随便便被人欺负吗?刚才你要是不来我自己就脱身了。叶暄桐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道:“现在情况不明,对方显然是针对妖族且有备而来,不是几个普通人小角色那么简单,你忘了自己是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严清禾觉得刚才的温存片刻间荡然无存,自己是怕他一个人孤单伤心才巴巴赶过来安慰他,没想到他一见面不觉得受宠若惊反而开口就是教训。“难道变成这样是我的错吗?”越想越生气,严清禾此时十分后悔过来这一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于是站起身来跳下床就要出门。

叶暄桐见他生气立刻紧张起来,心里有些后悔话说得太重,可刚才那一幕实在让他无法视而不见。要不是小猫求情他一定会将那人活活掐死,让他好好体验下这种滋味。他平日冷心冷情,可一看到猫猫被人欺负心里就抑制不住地生出戾气,根本无法控制。

叶暄桐几步上前抱住了往外走的猫猫,放低了语气道歉:“对不起是我说重了,对不起。”他对上小猫的眼睛认真解释:“是我一想到有人欺负你就害怕,我怕你路上会出什么事。我知道你很厉害,也知道昨天的事是他们精心设计是意外,不是你的错,你不要生气。”

严清禾知道他是关心自己,又想到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因为自己生病几天几夜不睡觉的样子,心里其实是感动的,可他刚才怎么能用那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呢,他也还是觉得委屈。两种想法僵持不下严清禾也不明白自己现在到底想要怎样,隐隐觉得可能是被对方惯坏了,恃宠而骄说的就是现在的他吧。

越想越烦,严清禾挣扎了几下想要下去。叶暄桐看他要离开不想松手,可又不愿强迫他,僵在原地时小猫已经自己跳下去走到了门口。叶暄桐脸色发白,还保持着环抱的姿势手足无措地看着小猫。看他扭过头来让自己开门,才绝望的意识到,猫猫要走了。

原本猫猫是来看他的,原本他们可以好好说话像以前一样亲密无间,是他把一切搞砸了。猫猫这次离开也许就不会再回头了,之前那些甜蜜的相处全都会烟消云散,从此他对猫猫来说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只是叶暄桐。他眼框泛红,又生出了之前的那种无力感,好像在猫猫面前他永远都无能为力。

叶暄桐贪婪的看着对方,在心中一遍遍描画他的样子,每一个眼神每一个细节他要一分一毫全都清清楚楚刻在心上,以后这就是他拥有的全部了。如此想着叶暄桐脸色更加苍白,甚至有了眩晕的感觉。

严清禾被叶暄桐这模样惊呆了,仿佛一座马上要碎掉的雕塑,苍白又脆弱,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他安抚他,可他是第一猎人啊,怎么会需要保护呢?

叶暄桐闭了闭眼,再睁眼已经又是一副坚不可摧的样子。他走上前把门轻轻打开,然后蹲下身来声音低哑地问:“我送你回去好吗?不想让我抱的话,我跟在后面就行。”

严清禾愣了下,叶暄桐以为他不愿意,声音更低了,几乎要听不见:“好,我知道了。你走吧,我不跟着。”严清禾看着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自己可能得了一种病,一种看不得叶暄桐缩进壳子里的病,他这种麻木疏离的样子严清禾一刻也受不了。

严清禾认命地想:我真是败给他了,丢人就丢人吧。然后一跃而起撞进了叶暄桐怀里,泄愤似的使劲磨了磨爪子,又张口隔着衣服不轻不重咬了他一口,才抬起头来冲他大叫一声看向屋内。

变化来的太突然,叶暄桐完全没反应过来。刚才还沉浸在绝望中,下一刻猫猫就又钻进了他怀里。他感受着怀里小猫的体温和动作,感知才慢慢恢复正常,像是从令人窒息的水底浮上水面,终于可以大口呼吸空气,彻底活了过来。

叶暄桐抱着猫回到桌旁坐下,忍不住低下头去将脸埋进猫猫厚实顺滑的毛里,紧紧抱着他,让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填满。严清禾感到他手臂微微的颤抖,有些不忍心推开,但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严清禾不再迁就他,抬起头来稍微往后撤了一些,然后一爪子拍在叶暄桐的脸上用力将他推开。

叶暄桐此刻满血复活,抬头看到猫猫一脸嫌弃忍不住笑出声来。低沉的笑声在房内回荡,严清禾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叶暄桐,一直这么笑着多好啊,为什么要当那个冷冰冰的第一猎人呢?

“猫猫...”,叶暄桐第一次叫出了小时候的那个称呼,一脸宠溺地看着怀里的小猫。严清禾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呆呆傻傻的样子,后来还给他起了个这么呆傻的名字。哪有叫猫猫的,这世界上那么多猫,每一只都是猫猫,太傻了。严清禾当时就十分不满,可又无法反驳,就由他这样叫了好几年。现在的严清禾依然无法反驳,只能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

“猫猫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叶暄桐把猫猫放在腿上,抬手将袖子卷起露出结实修长的小臂,“你生气的话就咬我吧,抓我也行。”严清禾不想理他,默默在他腿上趴下,闭上眼睛。叶暄桐有些着急,怕他自己生闷气不说。“猫猫,你不走我真的很开心,说错话了就该受罚,你不高兴就发泄出来,不要闷在心里。”严清禾抬眼,叶暄桐诚恳的样子竟让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恶意来,但转而又被自己这恶意吓到,不想面对内心的邪恶。

叶暄桐看他纠结的眼神以为他真的还生气,果断抓起猫爪,捏住掌心的软肉将指甲露出来就往自己手臂上划去。严清禾心中一惊,他其实可以把指甲缩回去,但却很想放任自己任性一次。尖利的指甲立刻划破了手臂的皮肤,叶暄桐怕太用力猫猫会痛,只大概估摸了一个适中的力道,划痕跟之前小厮手上的差不多。叶暄桐盯着猫猫,看他盯着伤口没什么反应又继续划了一下,这次加了些力道,三道鲜红的血迹瞬间流了出来。

严清禾动了动手收回爪子,看着指甲上的血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解气了么?”叶暄桐小心翼翼地问,半晌又加了句:“不疼。”猫猫回过神来又看了眼伤口,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软软叫了一声,算是结束了这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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