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许锦躺在校医室的病床上，额头上盖了一小块湿润的毛巾。他脱了外套，乌黑的眼睫低低垂下，脖颈间雪白的毛衣更衬出了眼睑间病态的潮红。

校医给许锦挂上点滴，又开了几种常见的感冒药。他在一旁开着请假条，絮絮叨叨地说：“最近是流感高发季，你们这些小同学不要一天到晚只知道拼命读书，也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的呀。”

一旁的姜苏试了试许锦额头的温度，起身接过药，对校医道谢：“谢谢您。但是他还没吃饭，这些药要晚一些吃。”

“那得赶紧吃饭啦。”校医看着电脑上的电子病历，撑着脑袋说，“这个小同学之前还有慢性肠胃炎呢，一日三餐要按时吃的。”

校医盯着屏幕，还要再说几句，手机却忽然振了起来。他接了电话，回头朝许锦抱歉地笑了笑：“小同学，我有些事情，要先离开一趟啦。桌上的请假条时间你自己签，休息好了再回去上课啊。”

许锦烧得意识混沌，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姜苏把他额头的毛巾翻了个面，指尖撩开旁边浸湿的发：“我去给你买一点粥。”

“姜苏。”许锦摇了摇头。他看着姜苏近在咫尺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被身上的热意逼得难受，眼眸湿润，一下竟然就落了泪下来。

他有些怔神，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哭了。他有些慌乱地说：“我不想喝粥。”

“别哭。”姜苏看着许锦哭泣，用指腹擦去他眼里的泪，“不想喝粥，想吃什么？”

许锦微张着唇，呼出来的都是热气。被人强暴的羞耻与无力感，像噩梦一样缠绕在他心里，堵的他心脏止不住地酸涩与委屈。

姜苏对他太好了。许锦有些茫然地想，如果姜苏知道他被男人弄得又脏又淫乱，会不会厌恶地一把将他推开？

许锦好一会儿没说话，只这样仰头看着姜苏。姜苏皱了皱眉，但又好像拿他无可奈何。他只得低声问：“不喝粥，吃一碗食堂的小云吞可以吗？你之前很喜欢。”

许锦终于点了点头。他眼尾烧红得厉害，眼眸还是不住地往下滴着水珠，看上去有一种凌虐而残缺的美感。

“怎么这么伤心。”姜苏的手掌覆上他的眼睛，声音少见地温柔了起来，“什么都不要想，睡一觉吧。”

许锦应该是温润而坚韧的，他本来不应该这样哭、也不应该这样脆弱。他是主席台前意气风发的少年，从来不需要别人将怜惜施舍给他。

可许锦在被强暴之后，整个人宛如坠入无间地狱，再也看不见一丝光透进来。他在那一晚上看见自己流出来的血、看见自己咬着陌生男人的阴茎、感受到身体对性爱的高潮与反应，他绝望而昏沉，却还要维持表面的波澜不惊。

他好痛苦。

姜苏给许锦掖好被子，在他抬头的一瞬间，在雪白的毛衣边缘看见了隐约露出来的咬痕。

咬痕很重，像是什么人不停地亲吻着这一块皮肤，慢慢地撕咬，暧昧又色情地磨着这一块柔软的肉。

姜苏攥紧指尖，心脏几乎是立即就沉了下去，眼眸在许锦看不到的地方发沉发狠。

许锦对此一无所知。他闭着眼，指尖下意识勾了勾姜苏的手，心里蓦地产生了一股自己都未曾觉察的依赖感：“姜苏。”

他害怕一个人被留下，只有姜苏与他说话时，他才能短暂地忘记自己被强暴的事实。

“我在。”在看向许锦的时候，姜苏冷淡的眼眸里立即敛去了戾气，又恢复了只对他流露出的温柔。他背过身去，给许锦倒了一杯水，说：“睡一觉吧。我去给你买云吞。”

“嗯。”许锦微微撑起身，接过了姜苏递过来的热水。他冰冷麻木的胃中被热意覆盖，顿时好受了许多。

姜苏走后，许锦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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