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周末贺森放假齐月皓要出工,看孩子的重任自然就落到贺森头上,他带了一次才觉得比他想象的还要累,神经没有一刻是放松的,齐月皓这一年是怎么过的?他以前一点苦也不愿意吃。
“我不去明天早八,谁都别来叫我。”头一天晚上熬夜打游戏,打完了还要在群里通知所有人谁都别打扰他睡觉。
“我不要这个草莓,长得太恶心了。”边说边嫌弃,一路躲着李阳故意递给他的奇行种一样的草莓。
“贺森,我肚子太疼了,不会失血过多死了吧?”被扫帚的木刺扎一下,就惜命得不得了,他怎么躺在产房把这么大一个孩子生出来的,当时是不是也怕死了。贺森看着横躺在自己怀里的安安,他一只胳膊足以抱动她,却觉得这个孩子的存在太过沉重。
“小齐,今天影城安全演习啊,会有警员过来指挥大家,你记得看好那祖宗,叫他配合一点别跟警察摆臭脸。”毛毛姐来片场谈事情顺便交代齐月皓,他们最近在影视城拍一个古代的微电影,这边搭建的片场集中,材料又都易燃易爆,人员混杂,疏散通道大家都不熟悉,隔三差五就有这种安全演习。齐月皓点头应下来,他最近因为工作的还不错,已经从混日子的到了他们组的服装助理的助理。这对他来说也是一个进步,每一天日子过的飞快,他也觉得很充实。
“三点二十到你们这片啊,叫大家准备好,把工作都暂停一下,来院子里集合。”有人拿着大喇叭喊来喊去,黝黑的额头上浸出汗了,明明现在已经入秋,齐月皓早上出门都会带个外套了。
“陈老师,准备一下出发了。”齐月皓发现片场大家都老师来老师去的,他一直也不知道该叫陈星辉什么,这么一听,当场改口就叫陈老师了,主要是陈星辉也没反对。
“我不去不行吗?又不点名。”陈星辉手机横着正打着手游,眼睛没离开屏幕。
“不行诶,这个据说很重要,之后还要检测统计试卷数量的。”齐月皓有了孩子说话的时候有时候不注意就会说一些宝宝语。
陈星辉没起来,手指还在点着屏幕,过了不到一分钟手机被狠狠放在梳妆台前,他骂了句脏话,不知道是游戏输了还是要出去培训搞的。
齐月皓以为他只是懒,不知道他就是讨厌警察,他还记恨自己在警察局被那帮人冷嘲热讽的时候,况且他也不觉得这帮人为这个社会真的有什么贡献,脱了那身制服谁知道里子是好是坏。
虽然如此厌恶,他也不想难为齐月皓冲他扬了下下巴示意往出走:“你知道吗?我那队友像个傻逼一样,上来就送,连送三局。”他们俩并肩走着,陈星辉嘴里念叨着游戏里的事儿。齐月皓只是笑着听,他们在院子里摆好的椅子上坐好,齐月皓没和他坐在一起,导演第一排主演第二排,一次往后排,像他们这种小小助理,简直排到没边去了,齐月皓在院子里的角落坐下,他乐得清净。
“大家鼓掌欢迎今天为我们培训的东台区派出所的两位警员:闻葵警官和付行秋警官。”
掌声热烈。
齐月皓缓缓抬头,隔着十几排的人看向站在最前面的两个身材挺拔的人,一个自己不认识,另一个正给大家发材料的是自己不久前碰到过的的付行秋,不是重名,就是他。
齐月皓看他在左边依次每排发一沓纸,让大家自行传,齐月皓坐在左边最后一排,付行秋发到他这的时候手微顿了一下然后快速将纸放在了他手里,险些随风散一地,齐月皓眼疾手快才按住。
付行秋走回前面给大家兢兢业业讲起如何预防火灾,如何避险,如何自测自己是否即将进入发情期,如何快速找到抑制剂的售卖场所,内容多而且大部分大家都知道大难面前又跑不掉,每个人面对类似的演习和培训都抱着或多或少的侥幸和悲观。
“接下来我们请一位上来和我们一起演示一下火灾的正确避险姿势,有人愿意来吗?”
导演位高权重,制片财大气粗,演员演戏要钱,只能从后面这些幕后的人里选,付行秋伸手一指:“最后一排那位先生,你愿意吗?”
齐月皓震惊地用手指着自己,嘴形问:“我?”
这个时候旁边人都幸灾乐祸开始鼓掌把他架到前面去。
“就按照我们刚才说的操作,大家在遇到火灾时一定先要冷静,想办法避免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所以身边有工具的话一定要利用起来,假设我们片场有被子毛巾等东西,大家把它们浸湿后捂住口鼻或全身…”付行秋一边说一边看着齐月皓示意他操作,底下坐着五六十人,齐月皓好久没这么四肢僵硬了,他拿起提供的毛巾放进水里沾湿,下意识的要拧干,被付行秋伸手拦了一下:“不用拧干。”
齐月皓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蠢事,他把毛巾捂在脸上,一块折过的毛巾把脸几乎全盖上了,只留个眼睛滴溜着。
“一氧化碳密度略小于空气,所以撤离时最好是贴近地面一些。”齐月皓随着他的姿势半蹲下来,两个人一起往安全出口跑去。
陈星辉从齐月皓上来表情就变了,他专心地看齐月皓生涩地表演,嘴角微微笑起来,自己也没心思关注旁边那个警察,直到他俩跑出去的时候,齐月皓眼看着要跑过头直接下班,付行秋一伸手直接拦住他的腰把他拉了回来,虽然就一下,付行秋碰到他立刻就松开了手,齐月皓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脸顿时就红了,他脸上还沾着水,胸前也被毛巾弄湿,白色的T恤外甚至能看到里面的背心,付行秋眼神转移到别处,两个人都迈着尴尬的步子往回走,闻警官打趣说:“这位先生表现得非常好,情绪很饱满,差点把我同事也给带走。”
大家听了都笑,陈星辉笑不出来,表演课要学微表情,真没想到自己有能用上的一天,齐月皓和这个小警察是认识的。
培训一个半小时,大家答完题差不多两个小时整,写完测试齐月皓把纸拿到前面去,付行秋接过来两个人没说话也没对视,就像上次一样见了但也只是见了。
今天耽误这一会儿都得补回来,平时七点多能下班今天熬到快十点才收工,陈星辉叫他去吃饭,他摆摆手说得赶紧回家看孩子,陈星辉:“安安快点儿长大吧。”
齐月皓更希望安安不要那么快长大。
天黑的彻底,齐月皓背上双肩包走出电影城大门外,有人按喇叭,齐月皓以为是黑车揽客,不知道为什么连着两次他都把付行秋的车认成了黑车,直到听到车门响他才回头看。
“下班了?”
齐月皓说“是,今天不用你送了,地铁还有呢。”
“我说要送你了嘛?”付行秋站在车门外边冲他喊。
“啊,那我先走了。”齐月皓转身要走。
没两步,就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付行秋反超他拦住他的去路。
“这边最近治安不好,我送你吧还是。”他打脸的声音震耳欲聋。
齐月皓一副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的表情。
“真的不好,接到好几起抢劫,强暴的案子了。”
付行秋继续吓人,但他说的也不假。
齐月皓担忧地朝四周看了一圈,但最后还是说:“谢谢,那我跑着去地铁站吧。”
说完就开始跑,速度之快不减当年追小偷。付行秋望着他飞奔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上次重逢后自己时不时就会想起他来,遗憾不甘委屈甚至有恨,但更多的是对他的不舍,哪怕明知道他现在已经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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