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天空中飘着接连几片的彩霞,偶然有风吹过,把郁郁葱葱生长的树叶轻轻抚起,顺便惊动了蹲着树上躲着凉的鸟,往火车出发的方向飞去,一时间,人与栖禽同归,好不稀奇。
汪益说乘坐飞机容易被陈将原发现,反正地方也不是特别远,乘火车一天之内就可以到达。
看来这鸟要跟着我飞一天了。
陈和不着调的想。
其实飞机火车都一样,陈将原要是想拦住他,他长翅膀飞走都会被打下来。
陈和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举着手机,正准备拍下这一特别的景观,一个陌生电话却突然打进来,陈和赶忙挂断,可在那一瞬间,风停树止,鸟已经不知道飞到那儿去了。
他看似无所谓的将手机收起,拉着行李箱继续朝车站里面走去,心里却是有些叹喟,他的这一生总是在将要美好的时候遇到将要改变一切的事,本来人生就是充满挑战与遗憾,可想到如果一切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他就陷入纠结。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掩盖,他迈出了第一步,就必须一条路走到黑了,哪怕历经千辛万苦,哪怕被最亲近的人误会,也只能回首,不能往回走。
所幸,除了妈妈没有享到福,让他午夜梦醒时还会有些愧疚,陈将原已经拿下公司了,陈和想着弟弟那么聪明,一定能把公司运营的很好,如果他不想这样下去,把股份卖了也够他一辈子吃喝不愁了。
陈和终于可以安心的走了,他终于允许自己休息一下了。
看着哥哥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车站里面,陈将原心中无比的纠结,他疯狂的想着要把哥哥拉回来,藏在家里,耳边却响起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他只是你哥哥而已,况且他这么脏,说不定还染上了什么病…”
陈将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要这么想,他本来只是想要哥哥回到他的身边,像小时候一样,兄弟俩高高兴兴的一起生活,尽管妈妈因为哥哥的离开性情大变,经常打骂他,但他不在意,他甚至更希望妈妈发泄出来,比埋在心底生根发芽来的好。
可他没想到陈和居然变成这样,变得脏兮兮的,变得如此的…不检点,在找到他的时候,居然还和一个男的同居。
他看见过那个男的亲陈和,也看见过那个男的带另外的人去酒店开房。
正式接手陈常的公司后,他才知道,陈和以前是“公关人员”,后来被汪益买下,但也经常接客。
陈将原神经质的咬住手指,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昨晚在手臂上划一道道伤痕已经不再流血,只是合起一层细细的疤。
火车缓缓的发动,逐渐加快速度,最后驶出了陈将原的视野,手指已经泛红,他的眼圈也跟着泛红,他焦躁的猛抓伤口,直到鲜血重新冒出,他的不安才随之减弱。
陈将原看向脚下屏幕碎裂,却还停在拨号界面的手机,他出气时没有用狠力,居然是期望着能有人回拨过来。
他不知道这时心里应该是伤心还是愤恨,但却莫名的难受,他捡起手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关机丢进了垃圾桶,走向停车场。
算了吧。
虽然流着同样基因的血,虽然是亲生的兄弟啊,但陈和早就逃走了不是吗,他害的妈妈精神失常,害得自己的童年在辱骂殴打中度过,害得自己失去了真正意义上的亲人。
如果挽留不回来,也不是他的错了,所以,算了吧。
只是有一点疼罢了。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陈和下了车,找到汪益帮他租的房子才敢回拨那个电话,他心里清楚电话那头的人是谁,故意挂断电话想要也挂断他的念想。
但陈和自己先忍不住了,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弟弟啊,他怎么舍得记忆里那个小孩难过呢。他压抑了一路直到确认陈将原一时半会儿不会跟来,才小心翼翼的打回去,
陈和想过怎么安抚弟弟的情绪,想过要直接坦白所有,想过男人直接派人把他抓住,压回身边,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他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起身开始收拾东西,毕竟是要长住,不能不讲究。手上的动作忙活着,陈和的心里也不断被一双无形的手所挤压,有点疼,有点难受。
如果小原真的看重我,为什么不挽留?如果小原真的像以前一样爱哥哥,为什么不等我?如果小原真的舍不得我,那么多机会,为什么不来找我?如果小原真的要我走,为什么要打电话给我…
因为你太不真诚,不知道是谁说。
陈和恍然大悟,他停下动作,坐在地上,笑了起来。
早该想到的…早就应该想到的,明明是我自己要走,为什么还要求别人来挽留,明明是我自己先挂断的电话,为什么还要求别人等待我的回复…
因为我被陈常教坏了,在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在不间断的贯穿中,变态的爱上了自己的弟弟,陈和发现将侵犯他的人的脸想象成弟弟,就不会那么难受。
也可能是因为我太笨了,妄想牺牲自己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是陈和忘记了,人命本来不值钱,只是在在乎的人面前才被看重,陈常不在乎他的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才有了这笔交易,汪益也不在乎他的命,只是他的眼睛太勾人心魄,他们都一样,玩腻了就转手卖给别人给自己换取更多的利益。
只有小原,小原心疼他,心疼他的哥哥,心疼他被伤害,有人心疼固然是幸福的,但最让他痛的却也是这个,小原的心疼是弟弟对哥哥的心疼,陈和自己也不敢点破,唯恐会将连这仅剩一个心疼他的人都失去。
陈和害怕极了,但却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他怕哪一天情不自禁,吓到小原,还怕,还怕小原嫌弃他,他太脏了。
所以他选择逃避,他只能逃避,逃避那个不得已必须面对的问题,似乎只要离心中的那个人远远的,就不会有机会被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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