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涂药事件过去三天,盛书文又一次坐在烧烤摊上,一人一大口闷了一瓶啤酒,红着脸一拍桌子,“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追过人啊?”
坐在盛书文对面,这次的饭搭子是一个长相相对斯文成熟的男人,只是端起酒杯与对方已经空了的玻璃瓶轻轻碰了碰,像是和事佬一样的劝着他:“挽回感情当然不容易,就和养猫一样,你越急于求成,对方在本身就对你印象不好的情况下,越会产生逆反心理。”
“你们心理医生要讲究好多……”盛书文没滋没味地吧咂了下嘴里烤羊肉串,前两天和沈豫和一起吃饭点多了,让他这几天剩菜剩饭吃的全是羊肉串,现在对烧烤半分胃口都提不起来,“不吃了,前两天一口气吃了二十多串腰子,吃腻歪了,兜着回家给我家猫。”
“你让厂花少吃点这种东西,本身它们的味觉不像人一样发达,含盐量高的食物对宠物不好。”计和拍拍他的手阻止盛书文想要打包的动作,只见对方收回了手却又闷下一口酒。
“厂花不吃,他娇气惯了只吃罐头。我给我家另一只猫。”男人泄气地放下酒杯,就像是个失恋了郁郁寡欢,从此封心锁爱,想要借酒消愁的可怜单身狗,“他不知道最近怎么了,跟个饿死鬼一样,上次一下上来旋了四十串羊肉串,两瓶啤酒都不带喘口气的。”
盛书文自沈豫和离开又拒绝他的道歉以后,感情上郁郁寡欢了半年。和之前卖情趣玩具的炮友汪岚彻底断了皮肉关系,只当普通朋友后,对方看他意志消沉,给他介绍了同是字母圈子里面研究心理学的朋友,这个人就是面前的饭搭子计和。
盛书文本来觉得来来回回都是自己的私事,大不了他以后封心锁爱,就当这几年放荡不羁的报复,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心理问题还值得看看心理医生,但一听又是圈子里的,说话也方便,索性就当唠嗑,约出来吃饭聊了几句。
计和建议他去养只宠物,因为爱是需要无私而不求回报地付出的,他可以试着先把感情寄托放到宠物身上,从爱身边的每一个物体,再到爱一个人,还都因为是圈内人,开玩笑地提了句:“我说的是不会讲人话,不能直立行走的宠物。”
而后,和计和还没谈过几次,别看盛书文每回嘴上说都有着“我就是找个人唠嗑,我没病。”结果,转头没多久就拥有了一只斯芬克斯猫,取名叫厂花。
厂花是从当初沈豫和打工的猫咖买回来的,是那只当时被沈豫和看着吃醋控诉的绿茶猫。那时的盛书文只是想去当初的猫咖随便买一只猫回来,得知这只猫当时得了猫瘟,生命垂危,店家准备安乐死,盛书文看着越看越别扭,最后买了它,自己花钱治。
刚把厂花抱回家的那段日子,他有事没事就往宠物医院跑,一时间的忙碌与焦急,真的让他当时过于颓废的情感得到了一时的寄托。
好巧不巧,计和的爱人也养了猫,谈起这事时给他介绍了家常去的宠物医院,后来一来二去经常碰面,由宠物发展的社交就开始了,两人从心理会谈到交流宠物的吃穿用度,渐渐就发展成了朋友。
“起码你们现在还有交流,老实说,当时你的所作所为是一种自私自我索取的体现,现在你为了他已经做出改变,是人性上的一个成长,但是你要的是做给他看。”自从得知盛书文心心念念的抑郁源泉回来后,对方有一茬没一茬地就请自己出来吃饭,计和从宠物的狐朋狗友,变成了他的僚机。
为什么心理医生都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绕弯弯弯弯绕的。盛书文的感情不算细腻,在拿捏不定的心急事上,也没有理性的思考,面对计和说的大道理和沟通方式,他总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当初他觉得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用性服务生理,又把爱当作拘束,全然忘了与性相连的正是性爱,再加上当时的交际混沌,甚至有点报复性发泄性欲。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的自己臭屁得要死。
并不是周围的因素和沈豫和的离开点醒了他,而是大脑和身体对于精神的满足空虚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自己真正所需要的究竟是什么。
以前盛书文觉得野性而富有感性的性,才是最满足最愉悦的。现在的他也并不是为了谁谁做出了取舍,而是找到了另一处归宿,把所有的性欲望性冲动,以及本心压抑的心理情感由许多个形形色色的人,变成了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我怎么给他看?我怕我舔着个狗脸去了,人家觉得我是在刻意献殷勤讨好,让我我也会感觉,‘啊……这又是盛书文那个傻逼的糖衣炮弹,钓鱼呢。’要真这样了我该怎么解释?”盛书文有点发着愁。
沈豫和和他说话,约出来见面,甚至取暖打炮,盛书文已经是受宠若惊了。然而这段关系也停留在这个阶段止步不前,他不想跟沈豫和当一辈子炮友。
“你首先得知道,你一开始追求的所谓的自由才是对自己内心的不忠诚,如果你想拥有一个长久的关系,你是否真的愿意把对方放进你的心里,为一个这样的关系,做出人格上的调整改变。”计和给了他一个“你活该”的眼神,当时介绍他们认识之前就听汪岚提过,他这个打篮球的主人,也就是盛书文,和主人女朋友爱恨情仇、分分合合的故事。
过去的时候是盛书文想拥有他,不管是满足心理上的调教欲还是生理满足,都是让沈豫和在为自己付出。他们扮演的主从游戏,本身就奠定了这不是一个平等的关系,做主人的盛书文心安理得对身处高位,做奴隶的沈豫和服从侍奉主人处于低位,他让他为自己的私欲而服务,本质上是自私又可笑的。
而令他唾弃甚至看不起的爱情呢?爱情就是我愿意为爱人献身,献身都可以,更何况是改变……此时此刻,在水与火的挣扎中,在相互牵绊中,盛书文忽然遇上了爱情,他发现爱情才是最能打动己心的。
现在盛书文看清了自己的心,过去的他也好,沈豫和也好,都是活在自己的欲望里,满足身体的自私的欲望里,现在本抗拒爱情的人最后还是臣服于爱,爱情之所以伟大,之所以被世人讴歌赞美,长诗相守,憧憬向往,就是因为他展现出来人性的伟大。
人类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在感性中多了理性,一味地生理性发泄,那是只有野兽才会存在的荒蛮无知的兽性。
盛书文是兽,更是人。
看着对方停下了喝酒的动作,计和叹了口气,他一个心理医生,难得当起帮大哥帮大姐的角色。“你用行为表达对他的爱,满足你内心对他的歉疚也好,抒发你对他的喜爱也好,本身上是一种自我的心理满足,自我充实。那为什么非要证明是你做的?”
“做好事不留名,争做活雷锋啊?”盛书文把计和的大道理用自己的话归结成浅显易懂的样子,思考着对方给他出的谋划的策,“我悄悄地帮他,让他过得更好,我就开心?”
正当盛书文差点上去抬杠来一句“这不是恋爱脑吗”的时候,计和看出他的心思,出言打断他:“你这句反问,是不明白该怎么做,还是不理解这种行为?”
“都有,具体是不理解。”盛书文直言不讳道,反正对方是在给他出谋划策,自己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他对沈豫和的愧疚也有,帮他无可厚非,但更多的还是想破镜重圆地挽回。
“很多人都说爱是一种成全,就是这个道理,爱本来就是无私的,你要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想得到回报那就不叫爱,那是交易。”计和看着面前这个对爱情情商几乎为零的人,只能一点点地拆分着,又怕他理解错,说完补上一句,“当然,不是让你真的去戴绿帽。我说的是一个笼统的概念。”
反正凭沈豫和的性格,也不会给他去戴绿帽,再说现在八字都没一撇,自己连绿帽子都没得戴。想到自己连被戴绿帽都是一种奢侈,盛书文不禁心里别扭的啧了啧嘴,“大概懂了吧。”
看他这副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没听进去。计和身为他背后的僚机,又是个感情丰富的过来人,再加上兼职着心理医生,只能像个老妈子一样,把饭喂到盛书文的嘴边上,“你直接跟我说你们现在进展到哪一步了?”
“就该这么说话,啧啧啧,前面文绉绉的那么一大片,我听都听不明白。”盛书文一拍大腿,说点简单的他才能搞懂,刚才听了半天的大道理,模棱两可云里雾里悟也悟不到,本身就对爱情稀里糊涂又不知道是什么玩愣的他,在听对方传授了些爱情秘籍,就好像重新回到了数学课的课堂里。
具体到实事他就会表达了。盛书文又要了两瓶啤酒外加两碗泡面,一看就是要唠长磕的准备……滔滔不绝地讲完了最近的沟通概要,免去某些私人话题,最后一拍大腿,“现在一个人也不知道窝哪儿,防着我也不说,还找不着工作,可怜不识见儿的,我有心想帮他,屁都没放一个估计就被推回来了。”
“不是都告诉你了,不用也不要说出来吗?”计和白了一眼像是没认真听课的盛书文,思考了半晌,接着询问道,“他干什么工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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