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就在此时,一声娇喝破空而出,芊芊玉手从旁边破风袭来,在半空中猛地顶上了尧深挥来的厉掌,波光流转之间,尧深竟惨叫一声,整个人从手掌开始一阵痉挛,一如刚才的路迎谦一般猛然倒飞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路迎谦耳边响起,随着一双温热双手的搀扶,路迎谦只觉得自己靠上了一个柔软的躯体,他微微抬头看去,正见着捷婴低着头扎着蝶翼一般忽闪的长睫毛,对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身为一个外门弟子,不仅对内门弟子不知尊敬,竟然还敢公然袭击同门师兄,罪上加罪,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司茶站在捷婴和路迎谦的身前,手中银色的鞭子猛地在半空中抽出一道响亮的破风声。她不复往日较弱无辜的模样,此刻竟显现出一股凌烈威严的气势来,压得趴在地上的尧深筛子一样不停哆嗦起来。
尧深被这一掌打得清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怒火上头,竟然做出了什么昏事。他不顾自己毛虫一样在地上扭动的身体,连爬带滚地一跃而起冲着司茶鞠躬行礼,腰弯得跟屁股一个角度,头恨不得能塞到地底下去那样低。尧深连喘带哮地惶恐不安道:“司师姐安好!捷师姐安好!我,我……”
“你什么你?不用说了,随我去见师父去吧!”司茶冷冷开口,眼见尧深眼神飘忽惊疑不定,似要觅机逃跑的样子,司茶又一甩银鞭道:“若是不应,就和我的鞭子商量吧!”
“师姐,师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尧深猛地跪倒在地,他连连拜了好几拜带着哭腔道:“我一时昏头,我犯了糊涂,我有罪,我该打!但是你千万别把我交到师尊那里去,去了我就要被逐出师门了!师姐,求你了,求你了!”
眼见着司茶不为所动,尧深哆哆嗦嗦地四处打望着,突然一转身拜倒在了路迎谦的方向。他扬起手毫不客气地就对着自己连扇好几个巴掌,高肿着脸颊对路迎谦哭道:“路师兄,路师兄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我打我自己,我给您赔罪!求求您了,别把我交到师尊那里去,求求您了!”
捷婴似乎对眼前的场面有些于心不忍,她转过头去不忍直视,却也不劝路迎谦饶他或是罚他。路迎谦瘫在捷婴怀里,他被捷婴传输了些真气治疗,如今身体已好了大半。
但路迎谦一言不发,只是待到尧深将自己打得满嘴吐血,面容扭曲,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虚弱地咳嗽道:“咳咳,算了……是我顶撞尧兄在先,这事我也有错。如今尧兄也受了司师姐一掌,我们二人算是扯平了。”
尧深心里别无他想,只后悔触了这两个小姑奶奶的霉头,急着从这里溜走。他实在是害怕被二人提着问罪赶出门派,因而顶着红烧肉一般的脸颊,听到路迎谦发话,阴下自己仇恨的眼神,连忙迎合着“是啊,是啊,师门别伤了和气,惊动了长老们便不好了”。
眼见尧深找着机会便溜得不见人影,司茶转过头来对路迎谦摇头斥责道:“你此刻不给他教训看,他以后仍会冒犯你!”
“我,咳,可是没要你们救。”一听司茶把矛头转在自己身上,路迎谦立刻不服气地怼了回去:“我和你关系很好吗?让你来救我,我还不如干脆死在那人掌下得了!”
“你!”司茶生气地将鞭子在地上甩地啪啪作响:“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个大男人活得这么窝囊,我看着都难受,哼!”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吵架啊。小茶,你那一掌够他养个十天半个月的了,想必他也会长教训了。况且小师弟初来乍到,若是此刻太过强硬,怕以后树敌不少,处境更难。”
捷婴温声劝解着,她毕竟还是个心软的人,做事总盘算着留几分情面。只是说着说着,本是很严肃的气氛,捷婴却突然眯起双眼,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望着路迎谦疑惑的眼神,她微红了脸颊转过头去道:“以前总叫你谦哥哥……如今竟称你小师弟了,这感觉倒颇为奇妙。”
“啊,嗯……”路迎谦闻言,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自己同样微红的脸颊:“是、是有点……”
“小婴你不是为他输了真气了吗?男子汉大丈夫别受点伤就较弱不堪,能自己站就自己站,靠着女孩子算什么。”司茶突然一把将路迎谦从捷婴怀里拉了出来,一个转身把自己投入了捷婴来不及收回的怀抱里。
对着女孩微红若桃的娇嫩脸颊,司茶闷闷地抓着捷婴的手牢牢捆住自己道:“有了新欢不提旧爱。你搂他那么久干什么,叫我看了心里不舒坦。”
“你呀……他不是有伤在身,行动不便嘛。”捷婴一听这话,脸更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了。她手臂被司茶抓得抽不开,司茶又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用那雪做的双眸水汪汪地盯着她,眼神比珍珠更亮,比桃花更艳,比情妇更怨。
捷婴看司茶这个可怜见心都软了,她深感无奈,只好伸手抚摸着司茶的头发给她顺毛道:“乖,乖,我永远是最疼你的啊……”
司茶不语,只是把头埋在捷婴怀里,神情更添几分幽怨。
路迎谦尴尬地轻咳两声,这才把两个女孩从缠绵悱恻的气氛里揪了出来,司茶不情愿地被捷婴从怀里推出来,这才正眼看着路迎谦道:“以前只当你花心,如今看你还傻。遇到了这般事情不知道找我和小婴帮忙吗?好歹小婴也是你的师姐,你被人这样欺辱,小婴的名声也跟着受挫。”
路迎谦头皮更加发麻了。他千思虑万担心,终于还是迎来了今日的局面。他曾周旋于两个女孩中间,跟她们二人关系颇为尴尬,既有三心二意的心虚,又有被二人欺骗的恼羞。拜入白璞玉门下数月来,路迎谦不肯找她们帮忙正是因为这原因。
如今又被二女救了,脸上的面子更加挂不住了。奈何大佬在前,菜鸡不得不伏低做小,路迎谦只好恬着厚脸不作声,装作陌生人一般对二人鞠躬道:“谢谢二位师姐搭救。”
“你如今倒是生分起来了,以前那油嘴滑舌的劲全都不见了。这几日我次次见你,你次次都躲着我,连个招呼都不打,这时候到知道问候我这个师姐了。”
捷婴被他这一番举动逗得笑了出来,司茶看热闹不嫌事大,也在一旁跟着勾起嘴角道:“哦,我懂了,是男人的面子挂不住了吧。怎么,被两个甩了你的女人救了,你便不好意思了?”
“我没有。”路迎谦努努嘴,不甘心地垂死挣扎:“我就是道个谢而已。”
“好啦,小茶。我看谦……小师弟是因为接任务和人起了争执吧。”捷婴笑着搭起路迎谦的手道:“这也难怪,你初来乍到就做了内门弟子,难免引得人眼红。这样吧,你也不用害羞,让我和小茶领着你一起组队,我们三人合伙做任务就行了。”
天啊,这真是尴尬他娘给尴尬开门,尴尬到家了。路迎谦脸上火烧一样,想都不想就要张口回绝。哪想到司茶一道封印瞬间贴在他的嘴上,不顾路迎谦呜呜的挣扎,爽快利索地夹着他在任务牌上强行按了手印。
捷婴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身子来,司茶拿着日头下银光闪烁的鞭子在路迎谦眼前一阵摇晃,半威胁半要求地命令道:“你人是我们领进垣盟教的,除了白师叔,你就是归属我们二人管了。你想也得和我们一道做,不想也得和我们一道做!”
俗话说鸟有百羽,人有千面,路迎谦从前还不能体会这句话的深刻含义,如今却切切实实地琢磨了个透彻。
想起当年那个船上弱不禁风,一脸无辜,做什么都梨花带雨惹人疼惜的柔弱女子,再看着眼前这个仍旧冷艳却气势压人,动不动就武力胁迫的强硬师姐,路迎谦人生第一次对女人的存在产生了莫大的震惊与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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