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宁?圣化二十九年
褚清已经很久没有作梦,以至於此刻他对自己的状态感到有些疑惑。他的双腿使不上劲,却有什麽在後头,迫使这位年逾花甲官拜同平章事的三品大员,即使麻木也要不停的走。
褚清别无他法,只能顺从。
在一片漆黑底下,剥夺了他的视觉,却使余下的感官特别灵敏。很快,他听见水的声音,渐渐地淹没褚清本就蹒跚的腿。
他开始感到恐惧,本能地想要呼救,但嗓子被争先恐後涌入的水束缚住,回忆霎那间扑面而来。褚清曾以为自己这辈子早就摆脱了这种受无计可施的窒息,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冰凉的潭水似幼时躲不开的拳头,让淹没其中的褚清无能为力,视线被浸染,周身cHa0Sh,让他有一瞬觉得那是从他身上流出来的血,怀疑那些陈旧伤口又开始溃烂。
时隔多年,褚清再次T会到绝望。终於,他放弃挣扎,缓缓地垂下四肢,任由身躯沉进无底的深渊里。
紧紧闭着眼睛,意识却没有消散。直到含笑花的香气清甜动人,悄悄窜入他老早退化的鼻间。
光传来的暖流撒在眼皮上,褚清试探X地动了动,深潭紧箍他的束缚消失,他掀了掀眼皮,四周的光线有些刺眼,树影斑驳透过门上的藤纸,明明是炎炎苦夏,褚清却舍不得睁开眼,彷佛这样自己便能享受这失去已久的温馨。
他侧着身子躺在榻上,一会儿才蓦然想起怪异感从何来。他抬起自个儿的手,修长白皙,不再皱纹密布青筋凸显,赫然是年轻时的模样。
张开的指缝间,褚清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是她。
嘴唇蠕动,他想说些什麽,在见到少nV的姿态後,又不敢开口,畏惧着她有可能说出口的任何话。
褚清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晚晚。」
少nV托着下颚,紫豪握在手里不见半分动静,袒领儒山茶sE的裙摆蜿蜒,铺散在地上,发间的珠玉流苏簪随着主人的瞌睡打得起劲而微微晃动。
褚清轻轻放下手,生怕眼前的一切烟消云散,於是他收拢指尖,想将时光停得更久些,毕竟,他已经三十年没见着她了。褚清静默地祈求着,就盼上天垂怜,将梦定格,哪怕自己永远停留在此刻。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是年轻时的那般模样,若叫她瞧见他苍老的模样,怕她不但识不得,指不定还会嫌弃自己。
清夏之风谦和地敲响悬在梁上的铃,少nV似是听间榻上传来的声响,从偷懒中惊醒,她转过头,坠子在圆润的耳垂下盈盈摇荡,只见牀上的少年与她四目相对。少nV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在这时候睁开眼。
半晌,她笑眼弯弯,一如往常地唤道——
「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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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上的老人猛然惊坐起,这次他是彻彻底底的醒了。
汗水润Sh了锦被和亵衣,浑身地疲乏再次朝他袭来。这具身T是真的老了,少时的自己,通宵处理公务,隔天上朝时依旧生龙活虎。现下自己连做梦都会累。
他躺回牀上,望着屏风泛h并且被涂地乱七八糟的nV史箴图。说来也怪,这东西竟会被放在褚清这种讲求雅致的士人房里
想起梦里的情怯,褚清自嘲的笑了笑,手臂遮住眼睛,花白的须子颤颤巍巍。
嗤了一声:「呵……还真是……没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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