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
安帕赫干脆的说着,但是蓝恩和朵罗雷斯听着他的言语,几乎都能想象到那头盔之下,这个老人的嘴角所露出的微笑。
“鲜血?”男装丽人皱眉不已,“罗德尔的城墙下就是战场,那里每天都在流血。这算什么信号?”
安帕赫依旧将双手背在身后,语气笃定:“明天的鲜血,将大不一样,褪色者们。你们绝不会搞混,也绝不会看错。”
“言尽于此,还请妥善准备吧。”
正如他所强调的一样,毫不拖泥带水,说完之后的安帕赫,颀长挺拔的身体就像是沉入水面一样,渐渐在那仅有薄薄一滩的血迹上变得低矮,最终完全沉没下去。
最终,在他完全消失之后,那滩没被朵罗雷斯提前察觉,无声无息出现在附近的血迹,似乎也变成了寻常的一滩血。干涸、发黑、变硬。
蓝恩他们两个确认这摊血已经没有了力量,出于某种谨慎的考虑,朵罗雷斯还用脚将那片血迹给划拉得乱七八糟。
草屑、落叶和泥土将血迹分割、掩埋。
蓝恩将刚采集到的一包托丽娜睡莲扔给朵罗雷斯,男装丽人顺手就接住。
而两个人在这过程中步履不停,径直进入了通道,钻进了后方屯兵点。
——
夜色浓重,半神联军的营帐之中仍旧处处是火光。
本来在黄金王朝之中,火焰乃是禁忌,因为火焰是对黄金树不利的东西。虽然黄金树并不惧怕随便什么火焰,但是这个意象就足够惹人讨厌了。
黄金律法时代是如此的富饶美好,谁会想要让这时代过去呢?
于是火焰能少用就少用、有余力用祷告代替照明就最好。
但是在火山官邸的队伍之中,显然拉卡德是不吝啬于使用火焰的。
火焰习武修士们在营地的道路上大大方方的走着,在白天的战斗时也大大方方的使用火焰的力量轰击向罗德尔的城墙。
既然已经撕破脸到了这个程度,拉卡德当然也就懒得演了。
为了稳定军队的士气和信念,他已经直接让火焰习武修士和火焰主教们上台,讲经说法。用信仰来稳固战士们的心态。
罗德尔的城墙不是吹出来的,半神联军的伤亡正在不断扩大。
在这不曾陷落的城墙面前,就算是火山官邸和宁姆格福的精锐军团,也难免会有所动摇。
虽然他们把罗德尔围困了起来,占有了城外的广袤土地和庄园、药田、磨坊。但是调香师全都在城里,也没有专业的人会用那些药材。
联军里的战地医生,最会的治疗手段就是截断人们的颈椎,让人无痛瘫痪。
但是已有的伤口还是会向内腐烂,器官还是会不断衰竭。
莫名其妙的疯病在蔓延,死之鸟每到夜晚都会在天空翱翔,顺手带走一些重伤员烧掉。
对于死之鸟的态度,半神联军跟罗德尔一样矛盾且纠结。
被死之鸟的灵火焚烧,就不用再受肉体破碎却死不掉的折磨,这是种解脱不假。
但是现在这个生死失序的年头,谁能知道被灵火烧过之后,人的灵魂是跑哪去了?
在黄金律法时代之前,死之鸟是这世界死亡过程中的一环。
但是这个死亡过程已经在黄金律法下被取代、更改为了‘黄金树轮回体系’。稳定而美好。
现在黄金律法又崩溃了,谁能确定之前的死亡流程,现在是完全版本倒退了?还是只回来了死之鸟这么个单独的东西?
寻常世界的人,对于人死之后的流程往往并不是真的关心。
看开了的人坦然面对,放不下的人寄情于信仰和传说神话,也就完事儿了。
但是在这个世界,人们必须考虑自己死后的灵魂将走过怎样的旅程,得到一个怎样的结果。因为这是现实存在的问题,是出于现实情况的必要考量。
我真有灵魂,我的灵魂也真能转世。在这种情况下,你让我为了从肉体的痛苦中解脱就不管灵魂了?
你敢说我不敢干啊!
所以,被折磨到撑不住的人在期待着死之鸟的灵火,还能撑住的人则不敢轻信死之鸟的灵火会将他们的灵魂置于何处。
营地之中,各处的火把和篝火都在熊熊燃烧。
而在那自开战以来就逐渐变得血腥、阴暗的战地医院里,各处都是伤员们的哀嚎声,还有戴着白色石膏面具的战地医生的走动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