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小，你随便找个地儿坐……”

两人回到屋里，各自逗弄着孩子，聊着彼此在这一年里的点滴。

他媳妇儿转身就匆匆出了大门。

吕律愣了一下，他可很清楚自己没说过这事儿。

“两千平米……你知不知道得多少钱？现在至少也要八百一平，那就是一百六十万，你有那么多钱？”

“你既然都知道，我也就不瞒你，我确实干这个，我妹不是在那边留学嘛，是她带回来的消息，我才打了这主意，打着探亲的由头，带点东西过去，每个站卖点，实在卖不完，交给我妹卖。

邓益民转身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伸手往屁股丫里抠了抠，又习惯性地闻了闻手指。

因为这里靠近使馆区，在进入九零年后，这里聚集成了对外服装贸易市场，就是面向老毛子那边的，是国外倒爷的聚集地。

不过，请人帮忙办事儿，请顿饭还是很应该的。

“咦……说得对啊！”

“昨天从刘浩那儿问了你的住址，就找过来了！”

国内实行双轨制，就是计划生产一部分，统一定价，多余生产出来的，投入市场，自由买卖。

如果在这几年，把卢布变成美刀带回来……都在贬值，那就是美刀的升值。这美刀，放着也是在钱生钱啊，甚至拿来跟那些想要出国一时又弄不到那么多外汇的人换，还能换更多的钱。

吕律四下瞟了一眼，随手拖过一把椅子坐下。

但吕律买房，又何尝不是个生意？

“买房！”吕律笑道。

“又买房！”邓益民冲着吕律竖起了大拇指，转而说道：“有那么多闲钱，干点啥不好？”

所以，吕律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什么。

他上下打量着吕律，有些奇怪地问：“你咋找到这里来的？”

邓益民满脸遗憾。

敲响房门，屋子里传来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先找了再说，说不定能降下来一些。”

吕律笑道：“那还不简单，身上再穿个十套八套的，出点钱请人帮忙带点……”

当时，每家档口都挂着个帘子，帘子上印着俄文和中文小字：不接待国内客人。

“那你觉得干啥好？”吕律跟着问道。

吕律懵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会儿，还没倒爷这个词儿，出现这个词是王朔的小说里创造出来，随后才被用上。

在两口子回去的时候，吕律顺便问了刘浩邓益民的地址。

邓益民愣了下：“你咋知道的？等等，倒爷是啥意思？”

一个月跑上两趟，比摆摊做生意好赚一点，可惜啊，一次只能带上三十八公斤的东西，一趟下来，费的时间不少，相比起来，也就一般般吧，能混而已……”

“我上次来找你的时候，听说你去了老毛子那边，是去干啥了？”

这在早几年人人胆颤心惊的投机倒把，现在依然还经常被人挂在嘴边，只是，很多人没再当回事儿了。有着营业执照的小商店，到处都是，没有营业执照，摊子也能支棱起来，虽然还是被不少人看不起，但不得不承认，看到人赚钱，更多的是眼红。

“爷，小的一定帮你办好这差事儿……话说回来，你干啥的啊，咋那么有钱？”

“就是倒腾东西到老毛子那边去卖，所以叫倒爷呗！”吕律笑笑，随后找了个借口：“我也认识个干倒爷的，听他简单说过，这年头，总不会闲着没事儿到那边旅游，吃多了撑了。”

也就形成了这年头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那些赚了钱的老板，不少人都曾有过案底，甚至一度形成了自嘲式的打招呼方式。

对峙阶段，虽说释放缓和信号了，但毕竟没有正式往来，彼此之间，可以说没啥经济往来，所以还是通过美刀来转换，毕竟，现在这时候，和大漂亮那边关系还不错。

当然了，这是在八九年以后的事儿，现在还很正常，虽然来回跑着，但车上的人是真心不多。

邓益民很快把房门打开，这货估计刚从被窝里钻出来，穿着大裤衩和背心，长得能拉到鼻子的头发乱得跟个鸡窝似的，睡眼朦胧。

凭此就可想象，干倒爷究竟有多赚。

这货直率中透着狡猾。

很快铜制的火锅端上来，准备了羊肉和几样配菜，两人也动了筷子，慢慢地喝着、聊着。

三十八公斤，是这会儿列车所限制的携带重量。

话题渐渐被吕律引到老毛子那边来。

“那有钱来得实在，在那边，一卢布能兑换差不多两美刀，再把美刀带回来，换成大团结。主要是这个麻烦。在那边还有限制，他们也有不少外出倒腾东西的，但一个人携带的钱不允许超过七百美刀！我们也一样……”

大团结在快速贬值，到了八九年以后，卢布也开始了更为疯狂的贬值之路，到后面还不如大团结。

对于皮毛，老毛子那边因为更冷，需求量更大，他们向来重视，也是相当值钱的……

吕律的念头很快成型。

随后，他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护照、签证难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