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回到自己卧室好好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睡了一晚上。
她心乱如麻,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索性第二天买了最早的机票。
她想回大坪村看看……
离开已经这么多年了,她都还没有回去过。
大坪村似乎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路还是那条路,树还是那棵树,但似乎哪里都是变化,变得萧索了,变得荒凉了。
以前她觉得长长的路忽然变得很近很近,以前她觉得陡峭不可攀的山不知何时成了低矮的土丘。
很多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了,留在村子里面的多半是老人和孩子,抑或者留守在村里的妇人。
那些妇人都是陌生的面孔,大约也是才从外村嫁进来的吧。
孩子们不认识她了,嬉笑着从她的身边跑开,问她:“姐姐,姐姐,你从哪里来啊?”
路边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正在劳作,看着她路过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她,半晌才敢问出一句:“你是……安安吧?”
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拎着锅铲从屋里出来,一把攥住了冯耀宗的耳朵。
“哎哟,妈,疼疼疼,轻点,轻点……”冯耀宗求着饶。
门前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蹲在那里,男人二十多岁的样子,低头扒拉着手里的饭。
“哎哟,你奶奶她好福气哦,进城享福去了,不像我,儿女都打工去了,就留我和老头子在村里面,还一身的毛病……”
“身子骨还硬朗吧?”
安安用手指了指旁边的二层小楼:“陆安安。”
“你是……”
从前气派的二层小楼,现在也灰败了、破旧了……
残门锈锁久不开,灰砖小径覆干苔,曾经那热热闹闹的烟火气已然不见了,有的只是无名的枯草侵了满园,一股苦涩入喉……
张芬热情的上前来,脸上洋溢着笑容:“哎哟,安安呐,你瞧瞧,这么多年不见了,真是越长越漂亮了,婶儿都快不认识你了。”
“马奶奶?”
“我就是路过,我这就走。”
和马奶奶说了许久的话,安安才站起身与她道别,而后又往村子里走去。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栋二层砖房门前了。
“冯耀宗!!!”
也让她一阵心慌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我才不打工,上次跟陈三出去,那个主管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个月才那么点钱,我要挣,也要挣大钱!
什么在村里起房子?我要去城里买房子,把你和爸带到城里去。”
她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冲着她笑。
“陆家。”
“你又偷老娘的腊肉。”
“妈……哪有什么人上门啊?”冯耀宗疼得龇牙咧嘴道:“现在十里八村的媒婆都不做我们家的媒了,你那个腊肉留着也是留着,还不如吃了。
“还是算了吧。”她道:“城里都有,都能买到,你还得留着媒人带儿媳妇上门的时候吃呢。”
“安安,你怎么回村了?”
“你奶奶呢?她还好吧?”马奶奶问道。
说着谁谁谁家,新娶了媳妇,谁谁谁家又新添了小子。
“你还要意思说?你都多少岁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我倒是想有,我们家那么穷,谁愿意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