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个烧水,一个洗菜,忙得不亦乐乎。
岑静昭严肃道:“我加了厨房里的各色菜熟,这道面就叫‘姹紫嫣红’。”
初喜信誓旦旦,但脖子明显还歪着,而且初喜虽然是丫鬟,但自小在岑静昭身边贴身伺候,是从来不用去厨房帮工的,她的水平和岑静昭半斤八两。
他是奉皇命保护岑三娘的,绝不能让她有一丁点意外,他给自己找到了理直气壮的理由,便毫无顾忌,将心头愤恨都发泄在了那两个口无遮拦的人身上了。
“还不是你两个小妹拖后腿,走一走就要歇一歇,不然我们早就到济州了!我还没嫌你们耽误我的活计呢!”
徐十五微微点头,“他们不是每一桌都给上茶,有茶的桌子,客人穿得都比较好。应当是我们露馅了。说不定是什么黑店,我们观察一下再说。”
徐十五拿出还带着血的匕首,割破了麻袋口子,只见初喜昏睡得像一只死狗,应当是被打晕的时候下手重了。
话到嘴边,岑静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这样恐怖的徐十五,和她印象里呆傻冒失的形象截然不同。
少间,一位客人有些焦急地起身,“老板,茅房在哪里?”
“那便多谢徐将军了。”岑静昭指了指面前的麻袋,有些赧然,“将军能帮我把初喜弄出来吗?”
岑静昭心下感激,看来自己还是没有隐藏好,他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害怕,接下来无非是刑讯逼供,必然少不了残忍血腥,她的确是不想参与。
“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她四下看搜索自己的饼,被打的后颈疼得她嗷嗷直叫。岑静昭忍俊不禁,今日所有的惊险都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滋啦”一声,岑静昭终于重见天日。她这才发现,方才的那两人,一个手臂被短剑钉在了树上,另一个直接被削去了半条手臂。而这只是转瞬之间的事。
然而,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她的心却莫名安定下来,因为她想起了徐十五最后嘱咐的话。
“呦!岑三娘子居然还会煮饭!”
不多时,面煮好了,前面厅堂里的声音也歇了。徐十五一进后院,就闻到了饭菜的香气,他有些新奇地走进厨房。
岑静昭有些担忧,“怎么办?要管吗?”
一路走来,岑静昭已经见识到了徐十五的敏锐,和她从书本上学到的经验不同,他南来北往,见过各种三教九流,对这些人的招数再了解不过。
“我没事,徐将军好身手。”岑静昭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虽然她的确是被他刚刚的举动吓到了,“接下来怎么办?”
岑静昭没有理她,径自寻找食材,好在这虽然是黑店,但毕竟要做做样子,厨房里有不少擀好的面条,直接下锅煮上就行了。
如此一来,谁都没有动桌上的茶。
她正想换个姿势,让自己稍微舒服一些,就隐约见到店伙计装扮的两个人拎着一个麻袋装上了车,正在她的旁边。
岑静昭心神一凛,这些人竟然敢买卖人口当真是——
“当真是活腻了!”
可是不知为何,当他听到两人令人作呕的对话,想象着他们有可能会对岑静昭上下其手,他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反正梅六山留在面馆里,一定能活捉老板,严刑拷问总能有所收获。
不等她想到办法制止,另外一人已经开了口,“不行!老板说了,这次的货是好货,得小心照看,否则就买不上价钱了。”
徐十五揶揄:“果然是娇娘子!”
徐十五一挑眉,上前看了看锅里的食物,紧接着,他发出了灵魂深处的疑问,“这是什么?”
“你……”
“你没事吧?”
厅堂里时不时传来杀猪般的声音,有些是店老板发出的,有些是他的伙计,包括被徐十五弄断了手的那两位发出的,堪称惨绝人寰。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尘土飞杨的麻袋当真兜头扣下,她还是感受到了恐惧,身体更是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
想起那两个匪徒说初喜沉得要命,岑静昭忍不住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颊,“还想着吃!你都差点被人给吃了!”
这人獐头鼠目,声音猥琐,岑静昭心中焦急,绝不能让他们得手,因为她已经闻到了属于初喜身上的香料。
岑静昭和徐十五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那客人的桌上正有一壶茶。
徐十五缓了神色,彬彬有礼道:“让老板见笑了,麻烦再给我们来一碟酱肉。”
岑静昭第一次下厨,尚在新奇之中,便懒得同他计较,平淡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骄傲,“这有何难?备好食材,煮熟即可。”
岑静昭见他吃得迅速,心情大好,觉得自己第一次下厨就能有这样的成果,今后可以再和石妈妈多学习一下。
老板一直不着痕迹地注视着这一桌的动向,根据他的经验,这一桌人非富即贵,尤其是两位娘子,那双手嫩得跟水葱一样,只有高门大户才能养出这等女子。
徐十五在一旁静静看着这主仆二人嬉笑,顿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等三人回到面馆的时候,梅六山已经鸠占鹊巢,赶跑了所有客人,把面馆当作自己的营地了,而店老板正被他绑在柱子上。
“娘子,你歇着吧!我来就行!”
岑静昭有些不悦,觉得他在明知故问,“面啊!”
他不敢离得太近,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不过看他们都喝下了茶,心里终于松懈下来,言笑晏晏地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这种危急时刻,初喜想的还是方才在桌子上还没吃上两口的葱油饼。
正当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徐十五冲她笑笑,“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吗?是和当地县令勾结……”
徐十五说了什么,岑静昭其实没有听进去,她只是觉得心里从未有过如此柔软。
原来被人包容,被人理解就是这种感觉。
这一章是南下路上的事,本来想放在正文里,但怕影响节奏,就把这部分砍掉了,但私心还是很喜欢这里昭妹和十五的互动,两个人在这个时候的心理都有了变化,算是情愫萌芽的开始吧!(只是某个傻子不懂自己的心,还想和人拜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