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共同体的终身国会议员,终身荣誉议长,是受到宪法保护的开国先贤。名字写在公文里都得空格的。不叫大人你也要叫阁下啊!给我放尊重一点啊!”尼希塔总统忽然有了一丝快慰。
“确实,如果是那位大人的话,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白老部长不在地球,和派里斯元帅一起到新长安去了。”有人道。
不用说,当然是一位很有魄力的人,但整个人却散发着和国会格格不入的气息。
可是,现在的耶罗总统,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坏掉的塑料人偶,面颊上甚至已经看不到什么生命应有的光泽了。
虽然这活跃中总是带着一点歇斯底里的无序,但大约这便是属于大人物们的烟火气了。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甚至都没有和帝国宣战,那又何谈停战呢?”
“确实,我们是多党派联合政府啊!”
他的目光扫到了自己左边的第一位上,那是共同体的二把手耶罗副总统。考虑到自己所建立的是所谓多党联合政府,这位耶罗先生或许也是共同体建国以来最高调的副总统了,平时各种上蹿下跳耀武扬威像是一只孔雀。
最终,在场最有威望的议员拍板道:“先把今天的事情通知给白老先生和爱德华女士吧。他们是内阁部长,得有个准备。”
……好吧,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场。譬如说,总统的死党内务委员长肖纳先生,就去太阳系警备司令部坐镇去了。因为帝国舰队进入泰拉星区的缘故,太阳系的人民感受到了帝国的兵锋之利,便一个个开始放飞自我了。
沉默又持续了将近半分钟,大家纷纷点头,颓丧和迷茫的气氛渐渐消散。他们当然远远谈不上是斗志昂扬,但至少知道自己还有那些实事客座,这便比那些去寻“主心骨”的大党议员们好多了。
凯斯·尼希塔总统顶着一张仿佛尸体一样毫无血色的脸,坐在主位上,整个人的气质萎靡得就像是被扎了个洞的气球死的。不过,相比起来,这位共同体的元首已经算是表现得相当不错的了。
共荣党和政友党虽然言语上难免会会针锋相对,但至少大方向上还是达成了共识的。
于是,五位先驱党的议员没有马上离开国会大厅,而是迅速聚集在了一起开始开小会。
他们都是工农代表和进步知识分子,担任职业政治家的时间真的不算长,确实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展开。
“可是,那位老guai……老前辈,不是已经退休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痛苦之极的表情,真的就像是舍掉了孩子去套狼似的:“无论是什么办法。”
年老麦克瑟尔国防委员长缓缓摇头。他本来就是这届内阁中年级最大的一位,战争开始这两年老得尤其厉害,身形已经佝偻,脸上的老人斑也已经愈加显眼,甚至连眼神都开始涣散。恶意的说,这位老人家什么时候猝死都是毫不奇怪的。
当然了,作为一个崭露头角的小党派,先驱党在国会只有五个席位。坏处是他们在国会基本上缺乏影响力,别人最多当他们是没什么份量的搅局者,不管是什么都不带他们玩;好处则在于,人少便灵活,便容易产生凝聚力,同时还没有被腐蚀掉。
可是,这个时候,国防委员长的两眼却透出仿佛利剑般锐利的目光。
曾几何时,他们还为国会议员的头衔和身份而沾沾自喜过,现在却只觉得,和这些虫豸待在一个屋子里都要呕吐出来了。
当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之后,先驱党的议员们不由得面面相觑,无话可说,一时间只觉得现场满是荒谬绝论的超现实主义的闹剧风味。
可是,总统发话了,继续沉默也并非正确的处理方式。于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副总统发出了机械般的声音:“我们只有接受帝国的要求了。从新雅典从地球,我们已经无兵可守,我们别无选择。“
人民选择党的议员们依然呐呐不敢言。哪怕是平时那几个特备喜欢痛骂茅元祚乃是国贼的激进派,也像是沉默的泥塑似的。
“费拉古元帅正在返回地球,他手里还有一些舰队。还有派里斯元帅,他也在四处奔走,整编可用的力量。我们的共同体……”国防委员长的声音因悲怆而颤抖着:“副总统,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胆怯,而葬送李元帅一手建立国度。建国的先贤们是因为不愿意向龙王跪拜而选择反抗的。我们难道……”
“诸位,我们应该做出决断了。”尼希塔的声音当然显得很平静。他毕竟是一个很有敬业精神的职业正政治家,知道自己必须要淡定,要冷静,要表现出气量和体面。更重要的是,自己越是平静,才越能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扮演好仲裁者的角色。
“各党派议员联合起来了,这难道不是总统府想要看到的事情吗?”
既然已经决定了下一步应该要做的事情,议员们也觉得今日的工作还算是功德圆满了,便又自发散去了。他们聚过来的时候有多么风起云涌,退的时候就有多么风流云散,所谓不招则来不呼则去,壮观得就像是在赶庙会似的。
如果说他顶着的是一张僵尸脸,他的阁僚们大约便拥有一张在冻土上发酵了二十年的尸体脸。那些麻木而空洞的眼神之后,仿佛都是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就像是一群蹩脚的木偶。
如此这般,国会三大党的议员们,便以这样一种令人一言难尽的方式达成共识,纷纷决定请那位传说中的人物,那位和李元帅是同一个时代的政坛常青树来主持大局。
耶罗副总统的嘴唇两端往上吊。于是,他的表情就顿时从僵化的木偶变成了生动的小丑面具,嘴里也吐出了尖刻的声音:“委员长先生,您说得可真是动听啊!您是不是忘记了,当初拿着昂贵的帝国金箔餐具到我的舅舅家,求一个中央国防大学的校长职务的人,是哪一位呢?那时候,您还是一位普通的少将吧?如果再没有担任什么重要岗位了,就得退役养老啦!现在,二十年过去了,您已经是国防委员长了,连元帅都要向你敬礼。难道也忘了,当初又是谁哀求我的舅舅,希望自己退役之后加入共荣党从政的。
麦克瑟尔先生,不要再在我面前扮演什么慈祥敦厚的长者形象啦!您本质就是是个下流的投机政客,居然还在我面前装得像是个有虎符的月球人似的。呵,是了,您这个国防大学的校长,其实连月球人都不是。谁敢信?”
现场一片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堂堂的国家政府二把手,会在内阁会议上如此不顾体面地挖苦羞辱一位年过八旬的最高军政长官。
他确实没有爆粗口,但论起计算刻薄,其实已经和泼妇骂街没差距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