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叶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问道：“你打算让咱陪你搁这儿看书？然后隔三差五来个头脑风暴，整几场辩论会啥的开阔一下视野？”
但这绝不是一个错误的提问，因为对他来说，只要旁边有某个四眼死平板在，自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而扮演好弗兰克·休斯则是基础中的基础。
“当然。”
书灵将目光投向双叶手中那张薄薄的黑色羊皮纸，平静地说道：“尽管我已经把第一区到第三十八区……也就是我们现在这一层中所有理论上能帮到你的书全部归纳完毕，并将它们的所在与概要抄给了你，但这依然不足以让你在短时间内完成蜕变。”
“理由是我没有伤害你们的权利。”
很显然，头脑都还算灵光的他们听到这里，基本已经彻底获悉了面前这位书灵先生的愿望。
书灵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事实上，我已经在自己能够轻松处理的范围内尽力去做了，三十五区还好，但禁书区中的知识理论上是不应该划分在‘奖励’之内的，但我还是将第三十六到第三十八层的精粹作为赠品送给了你。”
双叶骂了句脏话，显然对书灵刚才那番颇为深刻的总结并不感冒。
“那是自然。”
双叶竖起中指推了推眼镜，然后开始负起双手在书灵与墨檀之间来回踱步，语速飞快地喃喃道：“借用不稳定的间隙来干涉空间秩序，通过类似于伪空间流的手法对基本法则进行浅层干涉，然后再利用这座藏书馆本身的‘神秘’特质强行制造一个迷你般固有结界……有点东西……有点东西啊你这肥仔！”
“书写……故事？”
所以墨檀看似在无形中给自己增加了大量难度，毕竟他基本已经可以笃定自己不会遭到这方面的威胁了。
双叶那对漂亮的眸子也牢牢地锁定在书灵脸上：“把我们送进原本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你所感兴趣的‘故事’中，观察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要做到这种事的话，哪怕是再简单不过的故事，哪怕你拥有着近乎于神的权柄，也需要付出巨大的运算量才能保证不出现致命的逻辑错误，这种事你真的能做到吗？”
双叶有些不耐烦地咂了咂嘴：“讲重点啦。”
墨檀微微一愣，追问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吗？”
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欲求不满的孩子，这个被无数知识孕育出来的‘灵’已经受够了那滩在它口中永远一成不变的‘死水’。
不过书灵却并没有被这个刁钻的问题难住，而是微笑道：“因为我不能伤害你们。”
双叶咄咄相逼，气势汹汹地对书灵叫道：“你刚才不是说他跟我不一样，并不符合要求吗？现在为什么又……”
弗兰克·休斯目光灼灼地看着书灵，下意识地攥起了双手：“而您想要看到的，则是进入故事中的我们所能产生的影响与蝴蝶效应？”
而弗兰克·休斯却若有所思地屈起食指抵住下巴，迟疑道：“所以说，书灵先生您所希望，难道是借助我们这两个‘鲜活的生命’，去探寻不存在与书本中的可能性？”
“我是否可以理解为，您所谓的故事，正是您所拥有的知识本身。”
双叶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身后的弗兰克·休斯问道：“你怎么看？”
“没有风险。”
“那精神呢？”
“并非如此，毕竟我只答应了你‘推荐书籍’，而非‘解决问题’。”
书灵直言不讳地表示自己水平不足，却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但如果能够借助这座藏书馆的力量，就勉强能够驾驭双叶小姐你所谓的‘固有结界’了。”
少女微微眯起了双眸，看向塔灵的目光微凝：“你玩我？”
弗兰克立刻问道：“是怎样的事情呢？”
书灵赞许地点了点头，一边环顾着周围那无数在雾霭中若隐若现的厚重书架，一边说道：“虽然我同样具备自己的‘人格’，但把这座建筑物里的书反复看过不知道多少遍这件事本身，就已经把我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了，很多时候，别无它选的我甚至会将一些本应该颇具争议的事视作真理，因为没有比较、没有鉴别。”
“你们手中的通行证，昭示着你们客人的身份，请注意，是客人，而不是不速之客。”
“首先，我有必要强调一点，双叶女士。”
“不能？”
“诶？”
书灵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但话语间却透出了一抹沉重的意味：“而且书本是不存在‘可能性’的，与你们这些鲜活的生命不同，哪怕是再怎么深奥的书，也只是‘死去的睿智’而已，或者说，它们从一开始就没有活过。”
“只有一个问题。”
书灵弯腰将手中那本无字书放在地上，轻声道：“事实上，从很久以前开始，在禁书区的影响下，这座藏书馆本身就已经可以算是某种‘神秘现象’了。”
短暂地沉默后，墨檀和双叶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抹强烈的‘兴致’。
双叶轻哼了一声，然后扯了扯嘴角，干巴巴地说道：“好了，你可以继续说明了。”
“我动心了。”
“虽然理解了，但其实完全没有理解。”
尽管缺乏情感，但他终究与塔·拉夏的修塔利安、戴安娜的小星星、肯尼斯的特里姆以及阿丧的哆啦美不同，他是活的。
双叶低声重复了一句，忽然皱眉道：“等一下，难道说我旁边这个没用的男人也要一起？”
墨檀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问道：“但是书灵先生您不是说自己并没有任何权限吗？”
“藏书馆不会伤害它的客人，而我则是藏书馆的一部分，所以……”
“你就算想做也做不到？”
“没错，我就算想做也做不到。”
第一千一百六十九章：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