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8章 新鲜血液（12）

“你确定要让我再考虑一下？”

墨檀笑盈盈地看着面前这个目瞪口呆的女孩，脸上带着让人如浴春风的微笑，莞尔道：“那倒也不是不行，毕竟无论是福斯特还是莲，对你申请加入组织这件事都持反对意见，我个人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得罪那两位，所以……”

“不！不是的！”

终于反应过来的特蕾莎连忙失声打断故意拖着长腔说话的墨檀，慌慌张张地摆手道：“我……我不是这意思！我只是没想到您……您会这么轻易地答应这个任性的要求。”

墨檀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地回答道：“正如这座都市中的任何是一所学院都不会拒绝随便哪个天资卓绝、品格方面也过得去的学生一样，作为组织的负责人，我也不会介意任何一位像特蕾莎女士你这样优秀的人才加入，只不过……”

“只不过？”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稳了的特蕾莎一听这话，立刻又开始紧张了起来。

“只不过，刚才那番话仅仅只是出于我‘组织负责人’这一立场下的肺腑之言，但如果换位思考，站在特蕾莎女士你的角度去看待这件事，说实话，我并不确定这是否算得上一个好主意。”

墨檀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位毫无气势，宛若一只可爱小动物般的银发少女，用斟酌的口吻说道：“你的情况我姑且也从福斯特和莲口中了解过了，说实话，或许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我创建的这个组织确实称得上是‘理想职场’，但对你而言，特蕾莎·塔罗沙女士……就未必是这样了。”

墨檀抿了口自己刚刚在前台点的，服务生刚刚端过来的咖啡，淡淡地说道：“见过你之后，我得出的结论与福斯特他们并无不同，说真的，特蕾莎女士，就我个人看来，最适合你的……或许就是这样无忧无虑地从学院毕业，然后留在母校当个老师什么的，我相信理查德院长一定会很照顾你，而且凭你的能力，以后很可能会接任他的职位，这一定是很多人梦想中的人生。”

特蕾莎先是一愣，然后抱着肩膀用力摇了摇脑袋，连声道：“没有没有，我从来都没有伤害过别人。”

特蕾莎却是在沉吟了片刻后摇了摇头，正色道：“不，我认为比起大多数‘组织’的形态，丑……呃……在这里说真的没关系么？”

“怎么了？”

“从某种角度来讲的话……”

墨檀微微颔首，随即自嘲地笑道：“不过说得好像挺高端的样子，其实我们现在也只是普通的无名小卒罢了，说不定哪天就不小心折腾散伙了。”

“我会拒绝有违我底线的安排，但也同样会尽力为组织作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墨檀慵懒地倚在靠背上，补充道：“当然，尽管说是希望你继续‘日常’，但在这个过程中，也需要你负责一些组织内的事物，当然，你有权利拒绝，但我保证每件事都会是你力所能及的。”

墨檀却是面露恍然地打断了特蕾莎，然后随手甩给她一张缀有漂亮红宝石的金属卡片：“还请收好，你的代号与身份凭证。”

墨檀用轻松愉快的语气笑了笑，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明显、冰冷且残忍的寒芒，那是足以让特蕾莎这种从小生活在温室中，被理查德等人极尽一切保护的少女从未体会、感受过的，让她如坠冰窖仿佛灵魂都要被冻结的压迫感。

在这份令人窒息的压力下，不仅动弹不得，甚至就连呼吸都逐渐变得困难起来的特蕾莎·塔罗沙才惊觉到，面前这个人并不是福斯特·沃德或者莲·鸢蕊这种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前辈，而是某个灰色组织的领袖与创始人，一个能够驾驭住那两人的怪物。

特蕾莎直言不讳地给出了回答，原本微微有些颤抖的声音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正色道：“但是我很清楚，像我这种人其实很难有权利选择自己的未来，准确的说，是像我……理查德先生、安德烈先生、梦境教国的拉莫洛克主祭、黑梵牧师这样的人。”

“所以，你究竟是真的已经做好觉悟了呢，还是……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好觉悟了呢？”

“你最好真的知道，特蕾莎女士，毕竟人生并不是想复盘就能复盘，想重开就能重开的推演，有很多选择，一旦你真正做出了，就必须去背负这个选择意味着的所有，无论是责任……还是代价。”

墨檀耸了耸肩，摊手道：“但黑梵牧师跟我一样，是异界人……特蕾莎女士，你应该知道我口中的异界人是什么意思，对我们来说，在这个世界的一切行为，所需付出的代价都比你这种人轻得多，甚至……完全没有可比性。”

特蕾莎一边绞着手指，一边面色微红地垂下双眸：“黑梵牧师同样不喜欢受人瞩目，昨天却还是选择了与我全力一战，震惊了所有人，他注定会名声大噪，但我知道他并不喜欢这样。”

“诶？”

特蕾莎用力点了点头，一张俏脸因为激动泛起了动人的红晕：“我……我一定会努力的！”

墨檀呵呵一笑，用勺子轻轻敲了两下杯沿：“所以呢？什么是你想要的人生？”

墨檀点了点头，很是淡然地说道：“那么特蕾莎女士你是否知道，在不久之后，我们组织就会涉猎到有关于相关方面的业务，诚然，承接杀戮委托并非我们的本意，但毕竟咱们要打开门做生意，而且本身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机构，想在业界内站稳脚跟……一些性价比较高的捷径该走还是得走，你懂我的意思吧？”

墨檀挑了挑眉，玩味地笑了起来：“我懂，我懂特蕾莎小姐你的意思，所以说……你觉得你身边的人保护不了你？我有注意到你刚才不止提到了理查德，还有【汞金军事学院】的那位院长大人。”

特蕾莎略显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轻声道：“所以说，在组织内的级别越高，能够利用的资源、情报以及人脉就越多，而干部之间也会在一定程度内互相帮助，至于相对来说比较宏观的大方向，则由你这位首领与福斯特前辈这种特定人才来掌控？”

特蕾莎深吸了一口气，用她那轻柔悦耳的嗓音低声道：“如果像您所说的那样，组织里的每个人都不一样，都有各自的想法、目的、立场，那么我或许也能在这里面找到答案，更何况……我可能也会需要利用组织帮我自己达成目的。”

“看来你并没有动摇，特蕾莎女士。”

“我当然知道你是认真的，但‘认真’不等于‘正确’，同样也和‘冲动’二字并无冲突。”

墨檀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决断，并在特蕾莎脸上刚刚闪过一抹落寞的同时莞尔道：“至少……在考核期这段时间里继续你这十几年来的日常。”

特蕾莎那双漂亮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轻呼道：“您的意思是……您答应了？！”

墨檀咂了咂嘴，促狭地问道：“你很了解他？”

“我不知道。”

她似乎正在传达这个意思。

“很天真的言论，但我并不讨厌。”

“如果有关系的话，早就来不及了。”

“目前为止，是这样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