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8章 没有理由

让她自己选？！

墨檀话音落罢，包括两位高阶观察者和鲁维在内，众人皆是一愣，但是很快，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胧就微微颔首道：“好像也不是不行。”

“什么也不是不行？”

诺伊斯有些茫然地看着身边的同伴，愕然道：“你应该很清楚牙牙姑娘的状态吧？”

胧笑了笑，用他那不疾不徐，一贯柔和的嗓音说道：“我当然清楚，不过在【解析者】面前，这种尚处于较浅程度的崩坏应该完全可以被抑制住吧？”

“抑制住……”

诺伊斯皱了皱眉，随后将视线转向面色很是严肃认真的墨檀：“所以说，这就是你从我们那番话中得出的结论？”

墨檀直视着对方那淡金色的瞳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的，诺伊斯先生，如果我的推论没错，你们应该有办法干涉那份能够扰乱牙牙心智，导致她精神崩坏的记忆，也有办法让她的身体在糟糕到某个状态前恢复正常，正如几个月前牙牙在菜级竞技场陷入虚弱时伱所做的那样。”

“嗯，是没错。”

诺伊斯干脆地承认了墨檀的推测，又问道：“但是你知不知道，如果想要牙牙自己做出决定，那么就必须保持她的神志清晰，而在这个前提下，她会承受相当程度的痛苦。”

诺伊斯微微颔首，随即便轻声打了个响指，解除了牙牙身上的停滞。

贾德卡揉了揉自己额头的皱纹，低声喃喃道：“也就是说，牙牙要再承受一次之前那种痛苦么……”

季晓鸽也随口答了一句，然后笑盈盈地解释了起来：“话说这个后宫命啊……诶？”

同一时间，某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以胧为中心扩散而出，直接覆盖了这片并不算宽敞的空间，又在顷刻间集中在了牙牙身上。

……

墨檀轻轻拍了下少女的小手，随即便对大家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后缓步向外走去：“好了，我们去陪她。”

季晓鸽先是一愣，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跟默一不一样你问我干什么？”

在贾德卡和墨檀的长话短说下，就算过去总是下意识抵触思考的牙牙也彻底了解了情况，抱着膝盖在身下的金属台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讪讪地吐了吐舌头：“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能像以前那样跟大家撒娇了啊……”

“我当然不能，窥伺意识本身可没有那些吟游故事里的桥段那么简单。”

不只是她，墨檀等人同样有些茫然，因为牙牙刚才的回答实在太自然了，以至于大家就连‘你再考虑考虑’这种话都说不出口。

而季晓鸽则是拽了拽墨檀的袖口，小声问道：“我们……”

“牙牙。”

墨檀则是平静地看着正悄悄把尾巴往自己腰上缠的牙牙，轻声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同意默的想法。”

“没有什么是比自己能够决定自己人生更重要的了……么？”

科尔多瓦微微摇头，讪声道：“但这不是任何人无视她自己意志的理由，要我说啊，就算她会后悔，自己做出会后悔的决定也别被人做出会后悔的决定好。”

牙牙眼前一亮，耳朵忽然支楞了起来。

“汪两句？”

然后——

胧轻轻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道：“就算我在神秘学方面颇具造诣，也绝无可能做到那种事，换个方式说明的话，你们可以把意识想象成一个书库，而记忆则是里面的一本本书，而我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是能够进入书库中，查阅那些书籍的名称罢了，在这个基础上，我可以替代、销毁或封印一些东西，也能把自己写的书塞进去，但却无法翻开原本那些书中的内容，懂了么？”

季晓鸽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却愣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鹿酱缩了缩脖子，低声道：“但是牙牙给我的感觉还是小孩子，我怕她一时冲动……”

“默。”

牙牙闻言立刻话锋一转，移开了视线。

胧用情感色彩稀薄的语气说了这么一句，然后便闭口不言，将时间留给墨檀等人。

作为全程目睹了牙牙心神崩坏的当事人，老贾只要一想起少女当时那空洞到没有任何身材的血红色双眸，都会下意识地感到不寒而，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与此同时，牙牙睁开了她那双不知何时变成淡红色的双眼，漂亮的眸子中虽然有着些许茫然，但却并不浑浊，甚至比平常还要清明。

而诺伊斯则是随手打开了身后的房门，笑道：“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诺伊斯环视四周，对被鲁维赋予了临时权限，这会儿正围站在牙牙身旁的众人说道：“开始之后，我会解除她身上的【停滞】，时刻关注着她的身体状态，胧负责维持牙牙思维清醒并关注她的精神状态，鲁维负责全方位监控，而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速度让她明白现在的情况，让她在身体撑不住前做出决定。”

“行，那就不留天柱山。”

不只是季晓鸽，墨檀等人也是刚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纷纷呆立当场。

不想让牙牙多额外哪怕一秒钟不必要痛苦的墨檀再次嘱咐了一句，并在得到大家肯定的反馈后对诺伊斯正色点了点头：“好了。”

鲁维手中的魔晶屏开始疯狂刷新数据，背景色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那是检测对象状况急转而下的表现，但，仍在控制之中。

科尔多瓦晃了晃脑袋，好奇道：“你能看她的记忆？”

鲁维则是一边将魔晶屏的内容投影在半空中，一边头也不抬地说道：“状态相对平稳，胧，叫醒他。”

五分钟后

“听好了。”

在汪汪小队内部两票赞成一票弃权，科尔多瓦和鹿酱两个编外人员分别投了赞成、反对各一票后，墨檀用总结似的口吻说道：“我相信，没有什么是比自己能够决定自己人生更重要的了。”

牙牙抖了抖耳朵，随口说了一句，随即便继续向季晓鸽问道：“什么是后宫命呀？”

墨檀也笑了起来，随即便抬手在面前这个体贴的少女头上拍了拍：“既然这样的话，咱们就稍微聊两句吧。”

“好。”

大家并非对牙牙会给出这个答案感到震惊，而是谁都没想到这姑娘会如此痛快、如此果断、轻描淡写地做出选择。

负手站在角落中的胧浅浅地笑了笑，轻声道：“毕竟无论最后她怎么选，那份明显令人痛苦的记忆都没有必要留下了。”

回答的人是鲁维，只见老地精转头看向自己的学徒，淡淡地说道：“如果你们需要小狗自己做出判断，就必须让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很多事光是嘴上说说是没有任何效果的，你们必须让她亲身感受那份身体不断崩坏，心智也逐步滑落绝望深渊的感觉，她才能做出所谓‘自己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