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坐在大巴车上,一脸疲惫的看着车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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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马嘴村,平整的柏油路直接通到了村里,也开通了一路农村大巴,村民们出行再也不用靠人走马驮,村里的山货再也不愁运不出去。
“之前我也不敢肯定,不过有你刚才的那一番话,我觉得能行”。
老人摇了摇头,看着陆山民的眼睛,“杀了他,你是不是觉得很愧疚、很难过,甚至很痛苦”?
陆山民瞳孔不自觉放大,眼皮跳动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老人说得很准。
老人笑了,他的脸上不但没有丝毫的愧疚和悲伤,反而开心的笑了。
陆山民呼出一口气,体内内气已经运转完九个大周天,经脉处传来的疼痛减缓了几分。“经过那么的事,我以为已经深刻理解了‘人心险恶’这四个字,你今天再次给我上了一堂课”。
老人淡淡道:“你的愧疚,自责和遗憾,注定了你不会对吕家斩尽杀绝,注定了你不会与吕家死磕到底”。“还有,”老人指了指西厢房方向,“刚才那个少年叫吕子敏,他将接替他的爷爷成为我的继任者,他将来会找你报仇”。
白灵疲惫的脸上露出甜美的微笑,单手撑着下巴,靠在车窗上。
下雪了,这是马嘴村今年的第一场雪。
老人笑了笑,“我没看错,你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一个在芸芸大众中很普通却又很难得的人”。
喝了一口茶,让自己的心情尽量的平静:“该说说当年的事了吧”。
“山中无日月,时间很长。不着急,慢慢聊,我会将你心中的疑惑一个个解开”。
陆山民心里一阵发寒,老人心思之狠毒,之深远,让他感到一阵的恶心。
他总是那么安静,带着笑容安静的听她讲述学校的点点滴滴,从来没有不耐烦。
老人呵呵一笑,“年轻人,在我面前说经历就班门弄斧了”。
但是,她没有选择,她是要去上大学,进大城市,而他永远只是个山野村民,两人之间有着天堑鸿沟,无法跨越。
陆山民自认为经过这些年的腥风血雨,对人心人性有了足够全面的了解,但吕不归的一番话再次突破了他的认知。这些话让他感到愤怒,让他感到心寒,让他浑身都不舒服。他不想再与吕不归在谈论这个话题,他怕忍不住现在就出手。
村里人都以为她是为了践行当年的诺言学成归来回报父老乡亲,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带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和心灵回来寻求父老乡亲的庇护。
升学宴那天,她知道他站在不远处的山坡上,但是她没有看他。
她总是那么多话,讲一路,唱一路,像一只叽叽喳喳的百灵鸟。
说着,老人对陆山民笑了笑,“我说得对不对”?
陆山民回想起那个少年的面容,干净清澈的眼睛,里面盛满了滔天恨意。
老人淡淡一笑,“他与他爷爷一样,有着一颗琉璃般纯净的心,这有助于他前半程的修行。他虽然才十五岁,却已经踏入了易髓境后期中阶,与你相比,他的天赋只高不低”。“他也与他爷爷一样,对天道缺乏足够的质疑和挑战”。
陆山民怔怔的看着老人,他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话,‘老而不死是为妖’。
“你的这一番话让我很欣慰,很高兴”。
老人再次给陆山民倒上热茶,“要说他的贡献,你不也是受益颇多吗,到了你这个境界,不来一场跨境界的生死磨砺,又如何能更进一步”。
“你约我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人不急不缓的说道:“邀请函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为了化解恩怨”。
离开马嘴村那天,她知道他站在远处的山坡上,但是她没有回头。
村里人都劝她歇一歇、停一停,不要累坏了身子。但她知道,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平息内心的遗憾和痛苦。
“谢谢你,杨叔”。
“哎,白书记,该说谢谢的是我,要不是你,我还在开拖拉机呢”。
白灵笑了笑,提起手上的行李下了车。
“白书记,你怎么哭了”?
白灵回头笑了笑,“没什么,雪飘进眼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