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伤得很重”。

这种战斗给他带来前所未有的视觉冲击，更给他带来深深的灵魂冲击。

但是，他身上的生机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的旺盛。

气浪铺天盖地，卷起千堆雪！

气势叠加着气机在空气中撞出声声气浪，拳头打破凛冽寒风，破浪而来。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衰老无力。

要是在以前，他会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愚蠢和鲁莽，但他知道这个男人不愚蠢。

向人借钱要还，向天地借气依然要还。

“给我破”！

天地间再次响起一道雷声，陆山民的身体再一次被打飞出去。这一次，陆山民坠落之地更远，在雪地之中砸得更深。

老人须发震荡，后退了一步，干枯的手指微微颤抖。

下一秒，那道鲜红的身体破雪而出。

老人须发飘摇，大手在空中挥舞，将飞向少年的石头尽数拦下。

紧接着，他看见深坑附近的积雪冲上了天空，黑色的石头如炮弹般四向炸开。

起身、迈腿、踏步、小跑、狂奔、跃起、砸下······陆山民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整个身体砸向老人。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在爆发出最强悍的那几拳之后，全身的力量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空虚无力。

老人双掌翻飞，迅速结印，双掌带着天地之气在空气中卷起一个巨大旋涡。

老人的身体早在南山一战之后就破了个大洞，虽然极力的修补，但仍然无法完全挡住体内精气的流逝，他已经没有足够的精气去还。

疼痛，死亡，会给人带来痛苦和恐惧，但同样也能给人带来死而后生的抗争。

老人蹭蹭后退数米，身体摇摇晃晃堪堪站立不倒。

现在，他终于感受到了。

少年不敢停留，落地之后立刻转身，埋着头一路狂奔，直到跑回之前的位置，才停了下来。

陆山民身形还未落地，整个人弹射而去，坠落于数丈之外的雪堆之中，溅起漫天雪。

但现在他明白，以前的那些所谓的战斗，实际上与小孩子过家家无异。

再一次，他发起了冲锋。

那已经不像是一个人，是魔鬼，全身被鲜血覆盖，身上的气势压抑得令人窒息。

但是，作为一个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却从未体会到过什么是衰老。

他不明白，那人明明会输，为什么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明会死，为什么还要反复的去送死。

他这一生见过太多因衰老而躺在床上连起身也困难的老人，亲眼见过太多因生机消逝连眼皮都无力抬起的老人。

面对陆山民的无休止的反攻，他勉强修补的漏洞已经完全打开，此刻他犹如四面漏风的墙，已经无法遮风避雨。这堵墙能不能屹立不倒，或者什么时候倒下，不仅仅取决于他自己，更取决于对方什么时候倒下。

陆山民没有说话，高高跃起，越过深坑，他要将全身肌肉细胞的力量倾泻到老人身上。

他更加憎恨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因为他杀了他爷爷，也因为他试图打破天道，打破规则。这不仅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还是一个不知敬畏，凶残成性的野蛮人。他就像一个原始社会的野人，与凶猛的野兽一样，身上充满了动物的野性，没有人类的文明。

同样的道理，向天地借气也一样还，拿自身炼化的精气去还，还不还不上就的拿生机去还。

陆山民已经记不清自己发起了多少次攻击，身上的剧烈疼痛已经让他麻木，沉重的呼吸预示着体内的气机已经近乎枯竭。

轰隆隆，惊雷炸响！

“再借我一道天地浩气”！

方圆之内，天地之间，气机骤起！

他想走过去看看陆山民死了没有，但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的身体仍然停留在原地，这个时候他发现他的意识已经无法控制他的双腿。

老人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目光停留在陆山民坠落的地方。

他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的灵魂与他的肉体分离了。他仿佛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衰老的身体。

“原来这就是衰老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