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一人做事一人当

辞面色微沉：“须眉子前辈，想要如何？”

那中年长衫男子豁然一笑道：“常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你想要小女一条胳膊？”

“不不！此女虽戾气颇重，但也终归是家千金，既然她害我们天城派损失了一个前途无量的弟子，不如就让此女拜入我天城派门下，在下保证，定会好生栽培令千金，将其辅助入正道，家主也能就此安心，不是？”

天城派虽是立派不过数十年，但在江湖中，也算是数一数二，这全归功于立派掌门程实先，其武艺高强，年少时便已名扬天下，将当时武林中臭名昭著的十大恶人尽数斩杀，一手雷霆刀法，以快狠著称，闯荡江湖二十年后，一朝问道，创立天城派，至今已有六十多年矣。

也就是说，程掌门现如今已有百十余岁，也是此前魔教攻打各派掌门高手中，唯一活下来的人，只可惜他在那一仗中，受了重伤，至今尚在闭关修养中。

福祸相依，也正是因为这一仗，早已有衰落之势的天城派再度名声大噪，其门下大弟子更是这次武林盟主的得力人选。

当得知小女斩断了对方一条胳膊时，辞自是第一时间明白她闯下大祸了，必须在天城派问责前，堵住他们的嘴。

没想到，这过程中又是一波三折。

此时，听到须眉子的提议，辞并未立即给出答案，只沉吟片刻，道：“须眉子前辈也知，我家习的剑法，而天城派以快刀著称，小女如何能拜入天城派门下？”

中年男子呵呵一笑，捋着长须道：“万法不离其宗，我观令爱根骨出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这刀剑并习，说不定将来能成一代宗师呢。”

辞微微凝神，并未说话。

中年男子只得继续劝道：“家主，我是看令爱武艺不错，这才生了爱才之心，想将她收入门中，您可尽管放心，只要她拜入我门下，定不会让她因卓师侄的事，在门中受辱。

她如今这般小小年纪，便能面不改色，断人一臂，全因受父母荫庇，这才如此无法无天，嚣张跋扈，若家主不想爱女将来犯下更大的过错，还是赶紧狠狠心，答应我这请求吧。”

那中年男子舌灿莲，循循善诱，显然辞渐渐有些被他说动了。

他虽心中明白，是他们夫妻亏待了这个女儿，但将其找回后，她不仅对这个家没有半分依恋，甚至视他们为仇敌，对他们处处设防，处处戒备，为此，小颜已经不知伤神几何，不知背地中流下多少泪来。

若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反正家也不是多养不起一个人，只是她性情乖张孤僻，桀骜不驯，如今只是有人不慎闯入她的院落，她便断其手臂，还不知悔改，死不认错，将来还不知要犯下多大的错来。

辞沉默不言，在心中权衡着利弊，正当他要开口时，跪在厅堂上的惜却忽然开口道：“够了！我不是货物，任由你们沽价买卖！也不是我非想要成为你的女儿，才投胎你家的！”

辞一听她这倔强的声音，下意识皱起眉来：“惜，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把嘴闭上！”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惜就像是忍耐到极致的弹簧，在这一刻终于崩坏掉了。

她恶狠狠地瞪着辞，慢慢从冰冷的地板上站起来，一字一句，如泣血质问般，“这七年来，我给别人家当牛做马，忍饥挨饿时，你可有管过？我被找回来后，被那个替代品欺负，你可有在乎？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正好留着家血的陌生人，既然如此，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决定我的去留？”

“惜，你……”他竟是被个八岁女童憎恶厌恨的目光，惊得后退了一步。

惜的腰挺得如抽芽的嫩竹般笔挺，倔强而不屈：“既然你要我给天城派赔礼，好，我赔给他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我断他一手，我就赔他一臂！”

她从腰间抽出软剑，银光粼粼，如白练一转，挥剑便朝着自己的手臂砍去。

辞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刚烈冲动，竟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而听到响动，似有所感应的朱颜，悠悠醒来，没想到就正看到了这一幕，呲目瞪大：“惜儿，住手！”

眼见着惨剧就要发生，一只手及时拦下了惜的动作，淡漠如水的嗓音涤荡而来：“小姑娘，就是容易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不就得了。不就是一只手嘛，把它再接上就行，不过那手本来就废了，再接上也只是浪费，哪里值得你用一只好手去赔？”

须眉子听着她这话，猝地皱起了眉：“姑娘瞧着煞是眼生，不知姑娘高姓，师出何门？”

却见那月白衣衫的女子，眸光泠泠瞥来一眼：“我凭什么告诉你？像你这种丑八怪，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

“你！好嚣张的小辈，让老夫替你师长好好教训教训你！”

他身形如电，挥掌如风，转瞬间，便逼至那月白女子面前，然而就在他要击中其头面时，一直未出手的辞，却突然身形一动，挡下了这一掌。

须眉子不愧为四十多年的老前辈，内力雄浑，如此直面接下这一击，还是让辞气血紊乱，轻咳出了一点血沫。

这毕竟是借宿在家，此后又还有武林大会要参与，须眉子也不想将场面闹得太难看，霍然收回了内力，只面色微沉了下来：“家主，你这是合意？”

明明此前女儿犯错，他也不曾故意包庇，如今此女口出狂言，他竟是出手阻拦，莫不是此人当真有何等他不知晓的身份？

而那人被侥幸救了一命，非但没有感恩，反倒还略显嫌弃道：“你不该出手的，你还怕我被他打死不成。”

辞捂着胸口，压下混乱的内力，长吐一口气，才道：“不，我是怕你把他给弄死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放心，我还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会弄死他，给你们添麻烦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