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文璃的义妹,成华公主。”徽赤适时介绍。
他一出声,所有人都看到了徽赤与祈昼。琴师停下弹奏,舞女俯首跪倒,只剩下趾高气扬的成华公主。
白发少女仍然挺直脊背,葡萄酒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她微微发抖,却始终沉默。
“……即使会死也没关系吗?”徽赤温声道。
他没有叫名字,但全场人都知道他在问谁。
所有人的呼吸放得很轻,唯恐打扰了他的问话,仿佛他才是这里的统治者。
希礼平静道:“我不为华堂醉梦,不为锦绣皮囊,不为尸位素餐者,作一字一句。”
“假清高!”成华公主冷哼一声。
“对了。”徽赤忽然看向成华公主:“谁允许你……打断希礼的膝盖的?”
成华公主脸色微白。
“砰!”
苏明安听到一发刺耳的枪声,不止是祈昼的视角,自己的视角也能听到。
那间华贵的殿堂里,有人开枪了。
——美丽、雍容、高高在上的成华公主倒在血泊里,金发赤眸的主教吹熄枪口的烟气。
“顽皮的小鹿被惯坏了。”主教拿出手帕,轻轻擦拭枪口:“世子看重你,你才是公主。世子厌倦你……你只是杂草。”
不知何处走来数十位仆从,熟练地拖走尸体,取而代之的是一位更为美貌的少女,一袭华服坐在高台之上。
“你叫什么?”徽赤歪头问。
“我叫文华。”少女柔柔道。
“嗯,从今以后,你是文华公主。”徽赤淡淡道:“等文璃醒了,你就去陪他玩吧。”
“是。”少女拎裙行礼。
祈昼无声望着这一切。他见过这样的景象,之前世主举行过“采芳会”,为女儿挑选玩伴,那些玩伴也经常消失……原来是一样的。
“文璃没有朋友,我会为他挑选朋友。”徽赤收枪:“但过于骄纵的小鹿,不能成为他的朋友,一旦过线了,就要更换。”
“你没有询问过他的意见。”祈昼说。
“我有义务保护他的高洁。”徽赤抚胸道:“他只需要高洁、善良、幸福。我与帝师徽碧,会为他根除一切丑恶。他身边的朋友永远是最美好的……他不需要思考沉重冗杂的哲学,因为善良与单纯方是他的本色。”
“是本色。”祈昼道:“……还是‘被人为贴好标签的颜色’?”
“带祈昼殿下回房。”徽赤转头。
立刻走来一群侍卫,拉住祈昼的手臂。
另一边,苏明安察觉到了关联性——徽碧与徽赤的定位,与苏琉锦小国王的果王国很像,那个自己短暂去了两个小时的圣杯战争。
哪个是真的,哪个是模仿的?还是两个都是真的?
他睁开眼,望见妩媚美丽的伊芙琳就在眼前,深情地望着他。
“干什么。”苏明安说。
“您还记得您的承诺吗?”伊芙琳温柔道:“您说过,要成为恶魔……”
苏明安脑海里没有印象,大概苏文璃是为了敷衍这位恶魔随口定下的承诺。
“再等等。”苏明安敷衍道,适应着这具身躯。刚醒来的四肢很僵硬,他试图调动一些神力……
身体僵住了。
伊芙琳双手捧着他的脸,垂着眼睑,小声道:“可我等不了了,殿下,您怎么能拒绝我呢……”
咔咔——咔——
她的双手覆盖着蓝光,尚未回温的身躯再度冻结,他的心跳瞬间停止,呼吸凝滞。
最后的画面,是伊芙琳把他轻柔地放回冰棺,阖上他的双眼。
“反正主教大人不知道您已经醒了……”
……
苏明安豁然睁眼。
……苏文璃这是什么家庭环境啊,这也太危险了!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栋戏楼,台上舞女们跳着折扇舞。
……这回他附身了谁?
视野尚未清晰,连身体控制权都未曾接过,突然一柄尖刀当头而来,刺入他的脖颈。
他捂住脖颈,鲜血喷出,听到周边士兵们的尖叫。
他骤然想起了这是哪里——是那座戏楼,还没被炸毁的时候,舞女陈芳刺杀军官——他附身了那位军官!
脑中瞬时闪过一个念头,陷阱……
难道耀光母神已经发现他了,所以故意给他安排了一些速死的人物,他只能在不断的死亡中来回蹦跳,死亡回档的触发条件未知……
下一刻,他失血倒下,再度睁眼,又躺在了冰棺里。果然,死亡是切换“普通人”与“世主遗子”的机制。
他警惕观察四周,坐在冰棺旁的并非妩媚美丽的伊芙琳,而是一位生有魔角、红发垂落的高大男人,正豪饮烈酒。
“……醒了?”红发男人侧头:“没想到徽赤那厮鼓捣尸体,还真把你搞活了。”
……这话听着好耳熟,刚才伊芙琳也说过类似的。
“你是?”苏明安问。
红发男人放下酒壶,淡淡道:“我是你的奴仆,灾难恶魔珀洛。”
——灾难恶魔,三级神。
一位世主遗子,竟然能有两位三级神作奴仆?甚至还暗中信仰恶魔母神。
“方才伊芙琳来过,她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珀洛大口饮酒,嗓音沙哑。
“她杀了我。”苏明安斟酌出言。
“那家伙……真是越来越放肆。”珀洛皱眉:“前殿还来了个自称世主真子的紫发男,你不必在意,冒牌货不会比得上真货。”
苏明安起身,活动着身体,调动着一丝丝的神力,温暖这具身躯。
忽然,背后传来珀洛漫不经心的声音:“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