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安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迪恩,脸上没有惊慌,只有被彻底激怒后的冰冷,和一种仿佛在看忘恩负义之人的眼神:“停下?”
她先让信徒带著自己的丈夫离开,然后质问道:
“然后看著蕾拉那样无辜的孩子死去,看著更多像你一样的人绝望,我做错了什么,我清除垃圾,拯救值得拯救的生命!”
“你这个靠著我偷来的生命才站在这里的傢伙,有什么资格来审判我?!”
迪恩胸膛起伏,被戳中痛处,但他依然坚持:“没有人有这种权利,这不是正义,这是谋杀,你会害死那个卡尔·瑞德!”
“卡尔·瑞德?”苏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你去过我的地下室了?”
“卡尔·瑞德只是一名罪有应得之人。”
“他有罪,也不应该是由你来审判。”迪恩声音强硬,但眼神深处实际很矛盾,他自己也有种恩將仇报的感觉。
但必须去做。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倒不这么看。”
“不过似乎还有其他的朋友。”
吴恆从帐篷的阴影角落走了出来,他的目光落在突然出现,被母亲紧紧搀扶著、眼神空洞的蕾拉身上,鲁克太太在混乱中本能地带著女儿想寻求牧师的庇护,却误入了这里。
吴恆指了指蕾拉,目光却直视迪恩:“你真的要这么做么,迪恩,坚持阻止?”
迪恩下意识的看向了蕾拉的位置,但甚至不敢去直视这对母女的表情,只能硬生生的扭过头,迎著吴恆的目光,再次道:
“不应该用別人的生命来换取自己的生命,这是不公平的,法律和道德都不允许,无论那个人是谁!”
“是吗?”吴恆的嘴角勾起一丝的弧度,似乎早已知道到这个答案。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內袋中掏出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递向迪恩:“法律和道德么,那么看看这个。”
原本看到吴恆出现,以为迪恩有了帮手,想要离开的苏安,突然发现这位先生似乎並不赞同迪恩的看法,便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依旧生气的看著迪恩。
迪恩疑惑地接过,迅速抽出里面的文件。
是一份医院的诊断报告和一份剪报,诊断报告上清晰地写著:卡尔·瑞德,晚期胰腺癌,全身转移,预计生存期:<24小时。
剪报则是一则几年前的旧新闻,报导了一起恶性抢劫案,受害者是一位怀孕的便利店店员,主犯正是卡尔·瑞德,照片上的男人面目狰狞。
“你对於不能用別人生命换取自身生命的看法,我持保留意见,不过目前的情况。”
“就像你看到的。”吴恆的声音平静,“一个生命倒计时不足十小时,且背负著严重罪孽的人。”他目光转向蕾拉,少女似乎被这凝重的气氛嚇到,下意识地往母亲怀里缩了缩,“另一个是亲近你的女孩,只能存活半个月左右。”
吴恆的目光重新锁住迪恩,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他的心上:
“用他註定终结的十个小时痛苦残喘,换取这个女孩未来几十年健康的生命,这个交换,在你眼中依旧不公平,依旧不能被道德所容忍吗?”
“还是说,仅仅因为你內心那一点不容玷污的坚持,就要眼睁睁看著这两个人,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內,一个在病床上痛苦腐烂,一个在绝望中等待脑瘤吞噬,同时走向死亡?”
“你口口声声要阻止苏安这样的私人审判者,认为她违背了法律,僭越了权利,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