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阵阵。
树荫下,不时有微风吹拂,树叶沙沙轻响,斑驳光点摇曳,老道士恬静的面容隨之忽明忽暗。
介於半睡半醒的他,听著蝉鸣与风叶的交响曲,思绪逐渐飘飞,越飘越远……
少年,青年,中年,老年……往事种种,一一浮现。
世子,天子,太上皇帝……人之一生,何其短也。
思绪再飞,轻鬆打破了时间长河的桎梏,来到了正德朝,又是一位少年天子。
接著,弘治朝,成化朝,景泰朝,正统朝……
思绪越飞越远,情景越来越真实,最终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场好梦,令老道士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朱厚熜的呼吸愈发平稳,面色愈发恬静,逐渐睡熟了。
洪武朝的惊涛骇浪,永乐朝的波澜壮阔,仁宣两朝的锦绣繁荣……朱厚熜化身看客,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领略著列祖列宗的风采,见证著它一点点茁壮成长。
他看到了太祖,看到了太宗,看到了仁宗,宣宗……只是每一位祖宗身边,都有一个永远风华正茂的俊秀青年。
飞扬跋扈,恣意狷狂,成熟稳重,老谋深算……
它在成长,他在成熟。
一朝又一朝,青年一直年轻,风华一直正茂。
只是青年越来越沉稳,越来越內敛,越来越不像青年。
尤其是那一双眸子,越来越沧桑,越来越疲倦。
不知何时起,只剩下了病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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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坞里桃庵,桃庵下桃仙。”
“桃仙人种桃树,又摘桃换酒钱。”
……
“酒醉酒醒日復日,开落年復年。”
……
“別人笑我忒疯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无酒锄作田。”
……
以蝉鸣风乐作和弦的曲调,於耳畔迴响,真实又生动的梦境一点点虚化,逐渐模糊不清……
朱厚熜眼皮轻微眨动了一下,幽幽转醒。
膝下,
少年唱一句,稚童跟一句。
一边,
两兄弟对弈。
檐下,
李青,黄锦对坐閒聊。
对面的东厨,炊烟裊裊。
朱厚熜缓缓坐起身,怔然瞧著如此一幕,意识一点点回归,眼神一点点聚焦,最后化作满足……
“爷爷,你醒啦?”稚童从小马扎上坐起来,献宝似的说,“我跟哥哥学了一首诗歌,唱给您听好不好?”
“嗯,好啊。”
稚童学著大人模样清了清嗓子,开始用他奶声奶气的软糯嗓音,现学现卖……
朱厚熜微闭双眸,认真聆听。
对弈的还在对弈,谈聊的还在谈聊,唱歌的也还在唱歌……
没有刻意的关怀,只有浓浓的温馨。
小小的庭院,烟火气十足。
“一场好梦刚去,又是一场好梦……我何其有幸啊。”朱厚熜轻声呢喃,满足中又透著一股淡淡的眷恋。
只恨人生太短……
“爷爷,我唱完了。”
稚童挺起小胸脯,“我唱的好不好?”
朱厚熜缓缓睁开眼,轻笑点头:“好,好极了。”
稚童更开心了,露出一排小白牙。
少年问道:“爷爷,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用了,我已经睡了太久了。”朱厚熜微笑说,“这一觉从洪武朝睡到现在,这辈子都没睡这么饱过。”
少年愕然。
见爷爷扶著扶手欲起身,少年忙又上前搀扶。
这时,下棋的兄弟也结束了棋局,同步起身上前,“父亲。”
“嗯,今日怎么都没去科研基地啊?”
朱载壡笑著说:“总要劳逸结合嘛,偶尔放鬆放鬆,换一换脑子,才能迸发出更好的灵感。”
朱载坖跟著说:“来此是为游玩,又不是做任务来的,今日下下棋,明日逛逛街,后日去科研基地转转……如此间错开来,才更有意思。”
人常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之亦然。
甚至下辈人看上辈人,比上辈人看下辈人还要透彻。
父亲需要陪伴,可直白的说出来是为了陪伴他,他又会不开心。
老父亲欣然頷首:“说的不错,劳逸要结合,既是游玩,自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李青。”
李青缓步走下台阶,黄锦也跟了过来。
“要不要针灸一下?”朱厚熜主动说。
李青点点头,先一步走向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