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外人眼中,他保证了她每一天能够吃饱穿暖。
“因为他还要靠你赚钱,傻姑娘,”萝丝忿忿,“法律可不允许你这样年纪的…”
罗兰却盯著她手臂上的鞭痕若有所思。
『在两座高塔之间,赤红之潮必须做出抉择。』
他轻声念道。
…………
……
罗兰没有在房间里呆上太久。当他们推开门,老汉密尔顿正惴惴不安地守在门口来回来去地踱著步子,十根手指拧成一团。
他见著罗兰,脸色有一瞬间的阴沉,旋即又迅速挤出笑脸。
“哎呀先生!您看起来格外有精神!”
他拎起不知何时准备好的热毛巾,径直无视了忐忑的女儿,快步到罗兰面前,將毛巾递了过来。
“…年轻的姑娘总让人重焕青春…可在我看来,您完全用不上。”
罗兰没有伸手接。
“我希望和能和您单独谈谈,汉密尔顿先生。”
这话让老汉密尔顿怔住了。他认为是自己的女儿没有服侍好西区的大少爷(这行人的装扮可骗不了他),惹怒了这本来温和的男人。
老汉密尔顿生气极了。
她一直都干得不错。
今天怎么回事?
“你这个小贱人!长不大的婊子!”
中年男人那张脸瞬间变得无比狰狞,在姑娘不安的眼神中,高高扬起了巴掌。
“我警告过你!倘若你不听我的,就要吃一顿——”
“汉密尔顿先生。”罗兰没有阻拦他惯常对女儿的暴行,只静静看著男人那双毫无怒火的黑色眼睛。
“我希望和您单独谈谈…单独。”
“先生?”老汉密尔顿有些为难:“您瞧…”
他从上衣兜里摸出块怀表——无论怀表的精巧样式,或者它本来该呆的地方,都能证明这男人的身份並不適合拥有它。
“当然,耽误的时间,我想一些金镑能弥补。”
罗兰拉开姑娘的臥室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汉密尔顿抿了抿嘴,恶狠狠瞪著自己的女儿,希望从她眼中瞧出什么端倪来——女孩只低著头,扯自己手中那条淡蓝色的手绢——哈莉妲刚刚给她擦伤口的,送给她的那条。
“等我知晓经过,你就有好日子过了!”
他放下狠话,又锁著脖子,討好似的对仙德尔、萝丝作揖,小心翼翼避开几位贵姑娘,钻进了女儿的房间。
罗兰轻声对小汉密尔顿说了句稍等,也跟了进去。
关上门。
两个男人在这种本该瀰漫著某种气味的房间里有些奇怪(也许对伦敦人来说並不奇怪)。
进了屋,罗兰並没有急著和他说些什么,只用手掌轻轻抚过墙壁,感受附著在上面的灰尘墙粉。
他依稀能听见一些惨叫。
抽泣。
自言自语般的呢喃。
唯独没有诅咒。
这很棒。
父女都是。
在鯊群的漩涡中,哪怕丟了一条腿,都算命运格外的嘉赏了。
“汉密尔顿先生。”
“是?”
中年男人挤出笑脸:“先生,我得替她向您道歉。她还是个孩子,怎么能懂那些…”
“幸好您不是,汉密尔顿先生。”
罗兰摩挲著指腹墙粉,回过头,金色的眼里有火。
“我一直认为『牺牲』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但今天,我却不能再这样说。”
老汉密尔顿愣住了。
他几乎反应过来,这人的身份。
“那封举报信写的简洁又清晰,汉密尔顿先生。审判庭怎么不会派人来呢?您並不认为,恩者会派任何使者来解救地上的苦难,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