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秀眉姐姐出去没多久，金鼠帮的家伙就来了好多人，还有好多老鼠，有几头比牛还大，乌压压的一片，包围了孙员外家的院子…”

小院练武场上，赵瑾儿绘声绘色地说起早前孙员外家发生的事情，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同情之色。

金鼠帮今早的行动格外残暴，一大早就包围了孙员外家的院子后，就直接撞开大门，冲了进去，闹出了很大动静，惊动了周围的街坊。

想起先前的情形，赵瑾儿情绪很是低落，小声道：“我原本想出去看看，不过…最终还是没有…”

她是个天性善良的孩子，之前参加过孙员外家的婚宴，虽然最后因为金鼠帮的原因闹不愉快，但终究还是有几分交情，此刻亲眼目睹熟人遭遇祸事，而自己却没出手相助，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昂哥哥，是我不让瑾儿姐姐出去的。”珍娘抱着小玉儿看了他一眼，低着头说道，“金鼠帮势大，我们不是对手，贸然出去，怕会受到牵连…”

“你做得对。”赵昂拍了拍她，又撸了把小玉儿，沉声道，“金鼠帮和屠鼠盟现在杀疯了，这是他们之间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不要掺和进去。”

他和孙员外父子有一面之缘，虽是街坊，但自那次婚宴之后就再没联系，知道这件事情后，最多也就感叹两声，要他出手相救，那是不可能的事。

毕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他不是救世主，救不了所有人。

“…金鼠帮的家伙不是人，他们放老鼠吃人，孙员外，孙员外他儿子，还有儿媳妇都被老鼠吃了，我趴在墙头看到…他们死得好惨…”赵瑾儿打了个哆嗦，似是回想起了先前看到的情形，靠近赵昂怀里，瑟瑟发抖，“哥，上次如果不是你，我和珍娘妹妹，也会像孙员外他们一家那样，被老鼠吃掉了吧？”

“不怕，我会保护你们的。”赵昂抱着她，伸手揉乱她的秀发，抬头望天，想起回家路上遇到的情形，目光越发深沉，“他们嚣张不了多久。”

这河间府呆得没有意思，等拿到了百年鼠宝，就带丫头和珍娘离开，以他三品武师的实力，即便不借助六扇门这层皮，寻常的府县他都能横着走。只是相对于州城郡城，乃至遥远的京城而言，府县终究还是属于偏远之地，各种资源较为稀缺，若想在武道上更进一步，郡城州城京城是避不开的。

“所有的权衡都源自于力量的不足，如果有能碾压舒真人的实力，我又何必再左思右想，顾忌这，顾忌那的，归根结底，还是我实力不足呐。”

赵昂决心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全力提升自己的实力，穿云箭，龙吟铁布衫，虎啸金钟罩，燎原百击，神行百变，全方位的提升自己的战力，争取在金鼠祭上给那位素未谋面的舒真人一个大大的惊喜。

只不过，这个决心他刚下不久，就被联袂而至的罗谛岑河二人打断。

“你们两被屠鼠盟牵连了？”

小院前庭的凉亭里，赵昂打量着两人，见罗谛胖脸上满是苦涩，岑河神色晦暗，完全不见往日的神采飞扬，便心里有数，当然表面上他还得装一装，毕竟，之前他们二人都只是说和屠鼠盟偶有联系，类似于外围成员的角色。

“盟里出了个叛徒，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罗谛叹了口气，看着赵昂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大人，武师傅那，能不能再请他帮忙出手？”

“他昨夜和你们分开之后，就已经离开，说是去州城避避风头。”赵昂眼都不眨地说了个谎，见二人满脸失望，话锋一转，接着道，“怎么，有很棘手的事？”

“…没有，此次来，是跟大人辞行的。”岑河摇摇头，和罗谛交换了一个眼色，抿了抿嘴，“这些日子，承蒙大人照顾，()

让我们多有收获，感激不尽，只是金鼠帮猖狂无道，这河间府已非善地…”

说到这，他顿了顿，望着赵昂认真说道：“大人要早做打算，尽早抽身，不然恐有大祸。”

赵昂闻言点了点头，知道对方这么说意味着屠鼠盟还有底牌没出，双方的拼杀还会持续一段时日，于是又旁敲侧击聊了一会，倒也有所收获，最后聊到了金鼠赐福上。

“这金鼠赐福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大人可还记得当初那位王员外？”罗谛眼中尽是嘲讽，提醒道，“就是当初咱们巡康乐坊时见到的那家…”

赵昂点了点头，记起了那一日的情形，后来屠鼠盟那个名叫齐安的少年出手射杀了王员外和赐福金鼠，自己巧合之下堵住了他，最终从他手里拿到了让自己受益匪浅的缩骨易形术，自那以后，诸事繁忙，倒也再没听说过有关王员外的消息。

“王员外死了以后，他儿子运气大增，据说是继承了金鼠赐下的财运，在赌馆里大杀四方，赢了几十万两银子，让很多人眼红，最终引来了杀身之祸，全家死了个精光，赢来的几十万两银子和家中数代累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

罗谛脸上的嘲讽更甚，冷笑一声，幽幽道：“后来屠鼠盟的人无意中发现，那伙杀人放火的恶贼，就来自那家输钱的赌馆，隶属于金鼠帮。有了这个发现，再倒查之前那些被金鼠赐福的人，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暴露了出来，那所谓的金鼠赐福，根本就是金鼠帮制造出来的骗局！”

他挥了挥手，很是激动地接着说道：“他们事先挑选合适的对象，用各种所谓的规矩蛊惑人心，养肥了就宰杀掉，不仅把耗费的银两连本带利的收回来，而且还大造了声势，让越来越多的人相信有这么一回事，最终落入他们的算计中，女干诈狠辣！”

赵昂闻言默然，虽然早就猜测这所谓的“金鼠赐福”必然是金鼠帮在操盘，但他没想到这背后是如此的凶残，所谓的“金鼠赐福”更像是一张阎王帖，被赐福的人看似运气加身，实则已被别人用绳子套住了脖子，只待榨干最后的价值，就宰割吃肉。

可是，看穿了又如何？身在局中，被贪欲迷惑了的人，即便你喊得再大声，别人也不会听进去，甚至会觉得你是羡慕嫉妒他的好运，对你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说完金鼠赐福的内幕后，罗谛二人又坐了一会，就起身告辞。

赵昂把他们一直送到门口，在他们转身离去那一刻，方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是遇到危及性命的情形，可来此这，看在这段时日的缘分上，我保你们一次。”

“多谢大人！”

罗谛二人闻言，神色大喜，纷纷跪地叩拜，接着起身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赵昂一路目送，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方才幽幽叹了口气：“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

只是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抉择，他人干涉不得，也没资格干涉。

而且愿赌服输，选择了就要去接受选择带来的结果，无论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