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是要说服营地里那七百多名刚刚被空袭消息点燃了復仇之火的民兵。
第二天清晨,宋和平召集了所有人员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集合。
包括那些身上还裹著绷带的河谷倖存者。
他站在一个弹药箱上,看著下面黑压压的人群,每一张脸上都写著疲惫、悲伤,以及1515被空袭消息激起的躁动和期待。
他没有废话,直接宣布了决定:“兄弟们,我知道你们想报仇,想立刻去和1515那些杂碎拼命。但是,我命令,五天之后,全体撤离a点营地,向北进入波斯境內的新营地休整。”
命令一出,下面顿时一片譁然。
“什么?进入波斯?”
“为什么?美国人都在帮我们轰炸了!”
“我们现在应该去打1515!不是当逃兵!”
“我不去!我的父亲死在波斯人手里!(两伊战爭)”
“对!他们是异教徒!我们不能去他们的地盘!”
质疑声、反对声、愤怒的吼叫声瞬间淹没了场地。群情激愤,尤其是那些本土伊利哥出身的民兵,对波斯有著歷史积怨和教派分歧,反应尤为激烈。
萨米尔和纳辛站在队伍前面,脸色也很难看,但他们必须执行宋和平的命令,只能努力维持著秩序。
宋和平静静地站著,目光冷峻地扫过骚动的人群,没有立即制止。
他等了几分钟,让情绪稍微宣泄一下,然后才猛地吸足一口气,用他所能发出的最大声音,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怕死?!如果怕死,我和那三百个兄弟就不会在河谷挡住三千人!我们早就跑了!”
一声怒吼,如同惊雷,让场面瞬间安静了不少。
所有人都想起了河谷的惨烈,想起了那五十个被抬下来的血人。
“看看你们周围!”
宋和平指著那些伤员,指著每个人脸上还未消散的疲惫和恐惧,“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人?看看我们还有多少子弹?看看我们还有多少能扛著枪衝锋的健全的人!”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却更具穿透力:“美国人轰炸了,没错!但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1515在提克里特吃了亏,他们现在就像被捅了窝的马蜂!他们下一步会干什么?他们会疯狂地报復!会扫清所有他们觉得有威胁的目標!而我们,『解放力量』,在河谷杀了他们两千多人!你们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他停顿了一下,让恐惧的种子在每个人心中发芽。
“留在这里,等著我们的就是1515主力疯狂的围攻!就凭我们这七百多疲惫不堪、弹药不足的人,能挡住吗?河谷我们有地形优势,有准备,在这里我们有什么?到时候,不是我们去报仇,是我们去送死!是让河谷牺牲的三百兄弟白白死去!”
人群沉默了,愤怒被现实的冰冷逐渐浇灭。
“进入波斯,不是当逃兵!是活下去!是为了更好的打回来!”
宋和平的声音再次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们需要时间!需要招募新的兄弟!需要训练!需要武器弹药!我们需要变成一个更强壮的拳头,而不是现在这样一根一碰就断的手指!”
他目光扫过那些对波斯有芥蒂的人:“歷史恩怨?教派分歧?如果放不下这些,我们就没有未来!1515会笑著看你们自相残杀,然后轻鬆地把你们一个个全都杀光!想要活下去,想要报仇,想要把1515彻底赶出伊利哥,大家就必须团结所有能团结的力量!波斯人现在愿意帮助你们,给地方,给武器,给资金支持,这就是你们的机会!”
“记住!”他几乎是在咆哮,“活下去,才能战斗!变强,才能贏!暂时的后退,是为了最终能更狠地一拳打死我们的敌人!这不是退缩,这是战略!是为了最终胜利必须走的一步!愿意跟著我活下去、变强、然后回来报仇的,做好准备!五天后出发!不愿意的……”
宋和平的目光变得极其锐利,缓缓扫过全场:“……可以留下,领一笔路费自己离开。但我告诉你,留下,就是死路一条。”
说完,他跳下弹药箱,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帐篷。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人离开。
经歷了河谷地狱和宋和平这番直白残酷的分析,求生的本能和对復仇的渴望最终压过了一切疑虑和歷史的包袱。
五天后,“解放力量”全体成员,带著伤员和装备,沉默而有序地离开了a点营地,向著北方,向著波斯边境的群山深处进发。
宋和平走在队伍中间,回头望了一眼逐渐远去的营地,目光深沉。
他清楚,进入波斯只是权宜之计,是蛰伏。
他要利用这段时间,不仅训练军队,更要编织一张更大的网。亨利那边还没有消息,但他有预感,那份关於cia的名单,將会是他下一步棋的关键。
而远在德黑兰的阿凡提,在安排好营地事宜后,坐在办公室里,反覆回味著宋和平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中国人的战略眼光和冷酷的决心远超他的预期。他想要的確实不仅仅是一支游击队,而是一个能改变地缘格局的筹码。
只是,他隱约觉得,宋和平的野心或许比他自己透露的,还要大得多。
这场合作,最终会走向何方,连阿凡提自己也有些难以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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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