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知在六岁那年被发现在福利院门口，从此十二年的人生便是在这里。

她办好手续正式进入福利院的第一天，院长领着她四处参观，那时候李为那几个人便出来凑热闹。那是一个周末，李为在屋子里待得闷，招呼他那三个朋友出去转悠，听说那个nV孩住进来了。

沈令知扎着两个小辫子，还穿着刚来福利院时候穿的衣服，乖巧地站在院长旁边由她牵着，yAn光照在她的脸上，粉嘟嘟的脸吹弹可破。李为一时间看呆了，他情不自禁往前走了两步，心跳也在加快。

“就是那个吧，扎两个辫子，挺好看的。”身旁的一个男生开口。

“我看看，确实，诶，李为，你怎么了，看呆了？”

“哈哈哈哈李为你这个sE狼，你是不是喜欢她，眼睛都看直了。”

“你有病啊，谁喜欢她？”

沈令知站在不远处全听到了，院长低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

李为恼羞成怒，推了一下旁边的人，可是他们却开始起哄，越说越起劲。就在这个时候，沈令知回头看向李为，表情带着一丝烦躁，好像还有不屑。李为瞪大了眼睛，一瞬间满脸通红，把面前这几个人推开，撅着嘴说道，“我最讨厌这种nV生了，等以后看我不整Si她！”

这句沈令知没有听到，不过李为深刻践行了这一点。

最开始他们总去扯沈令知的头发，去拉她的两个辫子，后来沈令知梳成一个马尾，他们就去拽她的马尾，李为总期待着沈令知跟他发火，被他惹哭，或者再充满不屑地看着他，可是没有，她总是默不作声地跑开或是离他远远的，g脆连正眼都没有瞧过他们。他不Si心，把她绊倒，故意踩她，往她鞋里放虫子，她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李为很得意，可是下一秒她就把虫子扔了，安静地穿上鞋。

沈令知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哭？这是那时的李为最想知道的事，他迫切地想要惹哭她，然后狠狠嘲笑她，让她对自己心悦诚服，可是为什么要惹哭她，为什么要得到沈令知的认可，年幼的李为想不明白，他只是一GU脑地做这件事，为了要引起她的注意，为什么要引起她的注意，因为他讨厌她，他说了要她好看，但他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并没有逻辑关系。

他越发讨厌沈令知了，他现在已经到了看见她就想整她的地步，而且最近有了想要收养她的人，她看起来还有一点高兴，这让他愈发嫉妒，她马上要离开福利院了，她居然要走，凭什么？

不久前有个男人想要领养李为，他本来应该有很想离开的，但最后还是拒绝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个男人穿的衣服他不喜欢，也可能是别的。

幸好那对夫妻也不来了，他看着沈令知失望的表情，不知道多得意。

那对夫妻承诺走完程序一定会把她带走，沈令知垂着脑袋很轻微地点了点头，可她心里是解脱的，她接过nV人给她的熊，说是在国外旅游的时候特意买的，她m0了m0小熊，从那天起便一直在等，等哆啦A梦的竹蜻蜓cHa在她的头上，带她逃离这座无形的牢笼。

李为剪坏了小熊一脸挑衅地站在她面前，沈令知慌忙跑上前抢过玩偶和剪刀，四散在地的棉花，好像在提醒她美梦的破灭。

沈令知在那一刻终于觉得绝望，她一把掐过李为的脖子，她真的想过把他掐Si。但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她这点手劲，李为一脚就把她踢开了。

那一刻李为多年的郁结终于开了一个口子，她会愤怒，还会反抗，她终于不再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他m0了下自己的脖子，“你竟然掐我，我打Si你！我打Si你！”他对着沈令知一顿拳打脚踢，很快x1引来了另外三个人。他们把沈令知拉到草地上，那里远离职工办公室，混战之际沈令知一头撞向李为的腿，四个人纷纷倒地，磕破了皮的李为拿起手里的石头砸向沈令知，血流了出来，其中一个男生吓得叫了一声，于是便引来人围观。

院长匆忙赶到现场时，双方早已停战，她扶起满脸是血的沈令知然后呵斥了李为四人，最后根据口供判定为互殴。

事后等沈令知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小熊早已不见，她在垃圾桶里也怎么都翻不到，李为站在房间里，心里畅快又愤恨。

不幸中的万幸是，李为再也不会找沈令知麻烦了，院长让人严加看管李为，尤其不让他接近沈令知。碍眼，所有人都碍眼，沈令知又变得像一条Si鱼，毫无生气，李为躁动的内心一直在盘算着。

“沈令知，你还想要你的娃娃吗？”李为终于在一个无人看管的下午跑到沈令知面前晃悠。

“诶，你总算看我一眼了，我把娃娃还你，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你不相信我吗？当时是我把娃娃拿走了，一直藏在——不能告诉你，怎么样，你怎么想？”

沈令知不知道他想打什么鬼主意，低下头思考起来。

“晚上十一点到门口等我，我保证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确实是令人心动的诱饵，沈令知在时针指向11的时候起身，穿上衣服出门，在门口看到蹲着的李为。

“冻Si了，怎么那么慢，跟我走。”

两人走到福利院后头的池塘边，李为把娃娃从怀里拿了出来，他举起娃娃，直视沈令知，“我真的很讨厌你，沈令知，我从见你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你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所以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不在我眼前晃了。”他把娃娃举到沈令知面前，沈令知犹豫着伸手，他又收回手，沈令知往前走了两步，他把娃娃藏到身后。

“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就是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是对我Ai答不理！”李为说完转身把娃娃扔进池塘里，沈令知见状跑过去想接，近在咫尺的距离，李为一下子怒火冲到了头顶，伸出手推了她一把。

失重，像慢放镜头下被按了暂停键，沈令知惊恐的眼神印在李为不可置信的脸上，扑通一声，一切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你求我我就拉你上来，沈令知！你说话啊！”

池水灌入棉服，重量拖拽着她一点点下沉，越是挣扎，身T越是沉重。

“你，你没事吧？我去找大人过来，你千万别Si！”李为跌跌撞撞跑回福利院，走到院长宿舍门口又犹豫了，他在门口踱步，最后在外头找了一根木棍，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个男人把她背了回来。沈令知虚弱地倒在男人的肩头，半晌睁开了眼，李为和她四目相对，这一眼，明明夜sE浓重，可是月光洒下来，他把她看得那样清楚。

最后李为离开了福利院，是被领养走的吗？不记得了，在沈令知漫长的人生中，这些记忆都被模糊了，来来去去，她成了福利院年龄最大的孩子，也成了约定俗成的员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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