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凝神，守住本心！”
许燃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识海中炸响。他的声音里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被逼到极致后，反而燃烧起来的，冰冷的战意！
他立于舰首，黑发狂舞，双眸中的景象骇人无比。左眼混沌翻涌，右眼死灰沉寂，而在双瞳深处，那刚刚吞噬的，属于玄天文明的青色卜算本源，正化作亿万道流光，疯狂推演！
他的“因果律观测”，在这一刻被催动到了极致！
在他的视野里，那追杀而来的镇狱巨爪，其上缠绕的因果线，是一片纯粹的，代表着“终结”与“执行”的血色。它没有自我，没有情感，它就是“墓地”这个巨大机器的行刑之手，是天理意志最忠诚的延伸。
而那棵光之古树，其因果却复杂到让许燃都感到心惊。
它的主干，是一条古老到无法追溯源头的，充满了“原初”与“起始”气息的金色因果线。但这条金线之上，却被无数道代表“天理”的银色锁链死死缠绕，每一道锁链，都代表着一个纪元的镇压与囚禁。
更让他震撼的是，这棵树的无数根须，化作了无数细密的因果丝线，连接着这片“墓地”中的每一块文明残骸！它既是囚徒，也是狱卒！它与镇狱巨爪，一体两面，共同构成了这个纪元囚笼的核心！
“‘钥匙’未成，汝……还不能离开。”
那古老的叹息声，再次响起。
许燃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地盯着那棵光之古树，一字一句地问道：“何为‘钥匙’？”
他没有问你是谁，没有问这是哪里。在生死一线间，他问出了最核心的问题！
那光之古树似乎未曾料到，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生灵，竟还有如此心境，它沉默了片刻，枝叶间的光芒微微闪烁。
“以纪元为薪，以文明为炭，燃万道之火，炼无上之果……此乃‘天理’之愿。”
“然，薪尽火灭，果实难成。缺一味‘引子’，可容纳万道，可逆转生死，可于终结之中，开辟起始……此为‘钥匙’。”
古树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却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许燃的心头！
他瞬间明白了！
这片所谓的“墓地”，根本不是什么垃圾场，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炼丹炉！
天理序列，在收割了一个个纪元之后，将这些文明最精华的道则残骸，全部扔进了这个丹炉之中，想要炼制出一枚传说中的“无上道果”！
而圣裁者，就是负责收割材料的药童！镇狱，就是看守炉火的傀儡！
但这炉火，烧了无数个纪元，却始终没能成功。因为它缺少最关键的一味药引！
一味能够将所有相生相克、截然不同的文明大道，完美融合在一起，并从“毁灭”中催生出“新生”的引子！
这个引子，就是“轮回”！
而他许燃，这个修成了轮回之道的变数，当他踏入此地，并且展现出自己的道君之力时，就如同将那味苦寻不得的药引，主动送进了丹炉之中！
“所以，你想将我炼化，去完成天理的‘无上道果’？”许燃的声音冷了下来，轮回道印在他脑后缓缓转动，散发出悖逆一切的气息。
“非也。”古树轻轻摇曳，光华流转，“天理之路，已入歧途。它要的是‘果’，是绝对的掌控与唯一的结果。而吾所见的，是‘钥匙’，是无限的可能与全新的开端。”
“吾，乃此炉之‘灵’，亦是此炉第一批‘薪柴’。吾见证了太多文明的崛起与覆灭，见证了太多惊才绝艳之辈，最终化为炉中一缕青烟。”
“你的‘轮回’，是无数纪元以来，唯一的变数。但……你的道，太弱了。”
古树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惋惜。
“你的轮回，只掌生灭，未见始终。你的道域，残缺不全，逻辑未固。你，只是‘钥匙’的雏形，一把脆弱的，一折就断的钥匙。现在放你出去，你只会被天理瞬间抹杀，连带着这唯一的希望，都彻底断绝。”
“所以，你拦住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死定了？”许燃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疯狂。
“不。”古树的声音变得庄严肃穆，“吾要给你一个……选择。”
轰隆隆——
身后的镇狱巨爪已经近在咫尺，那灭世的威压让开辟者号的舰体发出了刺耳的悲鸣，船体表面的符文装甲正在大片大片地剥落、分解！
“吾主！撑不住了！”苍石嘶吼道，他已经将开辟者号的能量核心催动到了即将爆炸的边缘。
许燃却恍若未闻，他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棵光之古树上。
“什么选择？”
“选择一，”古树的枝叶上，浮现出一幅画面。那是许燃驾驭着开辟者号，冲出宇宙裂口，回归到更广阔的星海。但下一刻，一道比圣裁者γ-7强大万倍的银色十字从天而降，没有挣扎，没有对抗，开辟者号连同许燃，瞬间化为虚无。“吾可为你打开一条生路，让你离开此地。但你的因果已被天理锚定，不出三日，必有‘天理序列’中的上位者前来抹杀你。以你现在的实力，十死无生。”
“选择二，”古树的枝叶再变，画面中，镇狱的巨爪轰然拍下，但却被一层柔和的光芒挡住。紧接着，整座金属陵园开始剧烈地收缩、塌陷，化作一个能量的奇点，而许燃，就在这奇点的中央。“留在此地，进入炉心。以整座‘文明墓地’为你的磨刀石，以‘镇狱’为你的对手，以万道残骸为你的资粮……要么，你被这万道洪流撑爆，神魂俱灭，成为这炉中新的一捧灰。要么……”
古树停顿了一下，光芒大盛，声音中充满了万古未有的期盼。
“……你将自己的‘轮回道’，锻造成真正的，完整的，足以承载万道、逆转乾坤的……无上之匙！”
“届时，你将不再是逃亡者，而是……破局之人！”
寂静。
舰桥之上，镇山和苍石等人都听到了这番话，一个个心神剧震，呆立当场。
一个生，却是十死无生。
一个死，却有一线生机。
这算什么选择？这根本就是绝路！
进入炉心？以镇狱为对手？那可是连道君都能轻易碾死的恐怖存在！以万道残骸为资粮？一个不慎，就会被异种道则撑得道基崩溃，形神俱灭！
这是九死一生？不，这是九十九死，一生悬于毫厘之间！
然而，许燃的回答，却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没有丝毫犹豫，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狂热的笑意。
“哈哈哈哈……好！好一个炼丹炉！好一个破局之人！”
“我许燃修道至今，走的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前怕狼后怕虎，畏首畏尾，还修什么轮回，逆什么天理！”
“天理要拿我当药引，我就掀了它的丹炉！”
“你要我当钥匙，我就把这把锁，也一并掌控在手中！”
他的豪情壮志，化作滚滚音浪，在这片死寂的星域中回荡。那股一往无前，纵死不悔的意志，竟让那镇狱巨爪的威压，都为之一滞！
“我选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