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哦”了声，便不再搭话。他没有底气。兜里瘪瘪的，上次户外用品二万多就是老a掏的钱。

“你把驾驶证，行驶本，相关证件都带齐了，咱们今天一并把过户手续办了。”

“过户？什么意思？”陈宁这刚起床，脑袋还是懵的。

“新车不得上牌照吗？你这有现成的“景”牌，放着不用吗？”可能是等的时间有点长，老a坐在了门边的一条长凳上。

“可我买不起新车，老a。”陈宁直接而坦率，关于没钱的问题，他不隐藏也不回避。

“走吧，看你这磨磨蹭蹭的样子，真像个小姑娘！”老a起身，拿起鞋柜上方的钥匙，扔给了陈宁。

开着小驴车，两人来到了4s店门前的停车场。这里汇集了全世界各个品牌的汽车。老a刚准备下车，陈宁却拉住老a的衣袖：“别急着下车！咱们是不是要打个配合？比如你说好我说不好之类的？这样一会也好讲价！”陈宁节约习惯了，虽然这次是老a出钱，但能省点是点。

“没那么复杂。我昨天已经确定了几款车，也给4s店打了电话，差不多已经知道价格区间在哪。景市的汽车市场，虽然不一定有价格优势，但胜在出车质量上也没啥劣势。放心！”老a拍了拍陈宁的肩头，下了车。

陈宁跟着下了车，他其实也一直想买辆新车。可车是负资产，每年都会贬值。而且每年都还要支出一笔不小的保险费用。而他手上又攒不下什么钱，更不用提换车了。

陈宁默默的跟着老a进了店里，看着销售春风满面的走来。陈宁慌忙别开视线。

老a喊陈宁坐一旁休息下，另一个销售将刚冲泡好的咖啡，递到陈宁的桌前：“先生，您看看这些都是我们的新车目录，您看看有没有喜欢的。”销售殷勤的靠着陈宁的旁边也坐了下来。

“好，谢谢。”

“这是您爸爸吧，真好。”销售满脸堆笑，继续说道：“咱们现车就这几款，价格还都不错，您看看。”

陈宁刚举起的纸杯停在半空中，他定睛看了看销售说的这几款车，销售指导价格上赫然标着：1，2，3，4，5，6，……6个零！

从五位数的车直接飙到七位数，陈宁大脑有点缺氧。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呼吸变得困难。

他脑袋嗡嗡的，老a的路数他实在是摸不清楚。七位数的车说买就买，还硬要和自己挤在一个不到30平的矮房里。

销售指着目录上的车型，滔滔不绝的讲起来。陈宁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以现在的情况来看，陈宁这是收了个资产七八位数的大佬做房客。他真是低估了老a，第一天见面的时候，他那一身西装就肯定不便宜。想起老a问能不能和他住一起时那有点紧张局促的表情时，陈宁就生气。

在陈宁看来，老a属于这个社会的强者，他的生活很好，遇到的都是好人。而他自己呢……想到这里，陈宁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没发觉老a此刻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拿起陈宁面前的这杯咖啡，一饮而尽。

“我看好了这款，你过来看看。”老a拉起颓然坐着的陈宁。

销售屁颠的跟在身后，追捧着说：“老爷子眼光真棒，这辆车真的是配的上您高雅的身份和气质。”

“喝着咖啡就着大蒜，有啥高雅不高雅的。”陈宁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没好气的说道。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衣角，好像一个心灵受伤等待大人安慰的小孩。

老a把陈宁拉回座椅上，一言不发的看着陈宁。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和你相比，自己就像是一粒沙子，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变成金子。”陈宁低下头，小声的说。没敢再看老a。

“你说的很对，沙子不可能变成金子。可你怎么知道自己是沙子而不是金子呢？”老a有些气恼：“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没有任何人可以剥夺你成人金子，除了你自己！”

陈宁眼睛有些胀胀的，他的记忆起始于四岁，记得那个时候自家有一整片苹果园，每年到了丰收的季节就有吃不完的坏苹果。那些品相不好的苹果没有中间商愿意收，妈妈又不舍得丢，只能留下自己吃了……

陈宁看着展厅里这些冷冰冰亮闪闪的豪车，心底泛起的涟漪一圈又一圈。这时，销售递过来一份销售合约，轻柔的问陈宁：“您看这个颜色喜欢吗？我们其实还有其他颜色，不过要等个十来天才能到货。”

陈宁低头看着眼前的这份合同。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条款，字里行间透露着严谨与公正。坐在对面的销售，穿着板板正正的深蓝色西装，领带打得整整齐齐。老a将比放到陈宁的手心：“签吧。”

陈宁一笔一划在落款处写上自己的名字，所有的相关手续4s店都可以代办。大约3天新车就可以携号转网，落在陈宁的名下。

出了4s店，没有华而不实的修饰，陈宁对老a说：“这车暂且落在我名下，到时候你回亥尚市，再把车转过去。”老a没有反驳，倒是问起了陈宁：“知道我为什么买这辆车吗？”

“不知道？有钱没处花？”陈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带着这么大的醋意。以老a的人生阅历积攒，能买得起这样的车，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咱们开车自驾，要经过很多陌生的地方。开着什么样的车，其实就代表了什么样的社会身份，这是地球上哪个国家都有的规则。不要去纠结这种事情，车的价值是需要考虑社交属性的，越是豪车它所承载的社交属性就越强，而舒适和好开只是他的附加属性。”

“所以你是看中了这辆车的品牌？”陈宁发问。

“当然，哪怕是买2000万的劳斯莱斯，其中至少有1000万是支付给了车标，有300万给了它华而不实的功能，比如什么所谓的大师级手画腰线……你觉得这些东西很俗，可圈子的认同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这些俗物去支撑的。”老a话糙理不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