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笑着摇摇头,别说,还真是。自己那小平房确实连根横梁都没有。
“很多时候半夜正睡得香,突然来了电话,为了不让对方知道我还没清醒,每次都是字正腔圆的用自以为很清醒的语气说话。太累了!”陈宁顿了顿,继续补充道:“反正我现在已经是跳出三贷外,不在五险中,降低物欲,快乐生活。”
“那你这是在摆烂喽?你不害怕摆烂太久,天赋会被上天收走吗?”老a打趣的说。
“哈哈,咱们才相处几天,你就已经发现我的天赋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才能!”陈宁大声的笑起来,如果老a说他游戏打的还不错,他倒是举双手赞成。刚刚手指上的疼痛已经被他抛到九霄云外了,陈宁继续说道:“你放心,摆烂对于我而言是奢侈品,现在只是想休息一段时间,停下来先看看风景。”
”挺好,其实人啊,除了努力去了解生命的意义,其他根本不用在乎,因为在乎也没有用。”老a的身体往左边倾了倾,大声说。
陈宁又笑了笑,他觉得老a这番话有点高高在上,“生命的意义”这么宏伟的概念是说给那些已经功成名就却还想要更多的人听的,而不是像他这种普通人。
“说说你吧,你儿子是?”陈宁其实想问老a为什么执着于跟着自己。
“我~没~儿~子!”老a一字一顿,清楚的说道。
陈宁差点方向盘没把住:“你没儿子?那你第一次见面时给我看照片是什么意思?逗我玩呢?”陈宁嗓门吊高,声音高到差点劈了叉。
“自始至终,我都没讲过照片上的是我儿子。那是我以前的照片,那天拿给你看,也没想你会误会照片上是我儿子。后面之所以不解释,也是想你能……”老a吸了一口气,幽幽说:“能收留我。”
“这……”陈宁一时语塞,回想起来,那张照片本身很小,也确实不是那么清晰,
“我其实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但生活并不可能每天都是开心的,很多时候情绪上来了,没有宣泄口,非常痛苦。后来和你成为网友,越来越发觉你是个值得信赖的朋友,所以才计划着来景北找你,至于我以前的那些故事,以后再慢慢跟你讲吧,现在可以认真开车了吗?”老a紧绷着面容,如同一张拉紧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双眼直视前方,不带一丝感情波动的对陈宁说。他心里暗自思忖着:“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两人离开景北,一路开了四天时间。这期间全部是陈宁一个人开车。
不知不觉已经开到藿镰高速了。出发前,老a就警告陈宁,此地有超级强风!江心自治区有很多强风区,而其中,以三十里风区最为恐怖。头道河,小草湖,到后沟一带,是江心自治区与其他市区往来的必经之路。这里八级以上的强风每年只刮一次,一次刮一年。
陈宁正开着,猛的发现前方有一辆大货车,他打算超过去。当他的车跟货车平行的时候,大部分风力都被货车挡住了,握方向盘还不费力,可当快要超过去的时候,陈宁一个恍神,风速突然变大,方向盘猛的朝左转去,差点没抓住!陈宁感慨,这一恍神,差点让自己变成二维人!以陈宁这样的体格,强风区一路开下来都很累很累,怪不得老a那么安静,怕是早知道自己体力上吃不消,又不喜欢陈宁问东问西,所以干脆躺在后座睡觉吧。
此时的车速已经降到了30,可陈宁还是感觉有个轮子不在地面上。“方向盘要打歪一点,才能把车开直”。老a忽然大声喊,吓得陈宁一个激灵差点松手。他的两条胳膊又再一次握紧了方向盘,就怕四脚朝天。
风力越来越强,一路感觉总有隐形人在和自己争夺方向盘。前方能见度不足一米,全是风沙尘土,对向车道一辆大货车慢慢开还是追尾了前面一辆拉挖掘机的大车,驾驶室撞到挖掘机的尾部,司机没事,驾驶室直接凹进去了,玻璃也稀碎。陈宁把车开到了一个有小山坡可以挡风沙的地方,右边车门怎么都推不开,他站在公路最右边嘘嘘,直接尿到公路最左边。
风实在太大。俩人决定在小草湖的一个休息站停下来避风,看到远处一个依维柯司机下来没带着门,结果门直接被吹跑了,真是太惨了!休息站的工作人员说,这个风区,火车经过都只敢开十几公里的时速,即使这么慢的速度,整个车厢依然还会被风吹得哐当哐当。但当地人都说只要火车没停就表示风不大。而这个所谓的不大,是风不会将火车掀翻。只要今天刮的风掀不翻火车,就不算大风天。这是旗木鲁武铁路局的官方操作,百姓们也都默认。
陈宁想起以前上学时,课本上有讲述过如何评判风力大小。
一级轻烟随风翩,
二级轻风吹脸面,
三级叶动红旗展,
四级枝摇飞纸片,
五级带叶小树摇,
六级举伞行难艰,
七级迎风走不便,
八级风吹树枝断,
九级屋顶飞瓦片,
十级拔树又倒屋。
而这旗木鲁武的小草湖一带,怕是常年十级大风往上走了。
陈宁的烟瘾犯了,他照旧从兜里掏出一根棉签,刚想放在嘴唇上,却被老a一把拿走:“咱们这是在加油站,你离那加油管近点,保管你戒掉!”
“诶,你之前不是说过你来过旗木鲁武吗?”出发前,老a还给陈宁普及了江心自治区的一些地理知识。“说说呗,反正现在也走不了。”
老a的脸颊微微凹陷,慢慢道出:“当年火车经过这里,停留了一天左右,车厢玻璃全被飞石击碎,车内仅有的卧铺被子成为唯一的保护,车厢内所有男性全部出动,大家拿着被子从四个角努力堵住窗户……”陈宁听得正起劲,休息室的大厅内有人突然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