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众人各忙各的同时，那名自打出现以来就一直没说过话的蓝发麻花辫少女已经默默把屋子里的大多角落都清理干净了，甚至搞来了水泥和砖块，正在修补宅府倒塌的那个角。据约翰介绍，她叫布林蒂斯，从认识她起，她就没说过一句话。不仅如此，脸上也永远是面若冰霜，仿佛根本没有感情波动。

一群人从上午忙活到傍晚，直到太阳快落山了，才终于让这个搁置许久后又被黑帮占据，经过一番大战之后与废墟无异的老旧房子重新焕发了些许生机。晚餐也因为几名女仆的到来而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这着实让几人松了一口气，因为奈芙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丽萨在教会里过着十分朴素的淡欲生活，菲娜倒是会炒几个菜，但也仅限于是把食物放在锅里做熟而已。至于约翰……他更倾向于把生的食物直接咽下肚，甚至是直接从刚死没多久的生物身上把肉啃下来。

晚饭过后，约翰去警察局讨要悬赏作为报酬，就算他再怎么天生神力也不可能一个人携带这么多尸体，加上警察也懒得处理这些黑帮混混的腐尸，所以他给每个死亡混混的人脸拍了照，剩下的尸体嘱咐女仆们就地掩埋。

“……”奈芙等人看着女仆们熟练的把堆叠在后院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刨坑掩埋，她们隐约联想到了为什么后院的这几株植物长得如此枝繁叶茂……

终于，最后一具尸体也“下葬”完毕，闲来无事的几名女孩就挤在客厅里聊天，互相自我介绍过后，奈芙问起了他现在最关心的那个问题：

“约翰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奈芙问完自己也觉得不太妥，但还是坚持问了下去，“我的意思是，你们都是怎么跟他认识的？还有……他是为什么把你们驱散了来的？”

“噗——”听完奈芙的提问，露丝忍不住的嗤笑出声，“你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怀春的少女向他人打探自己暗恋者的往事！”

“我才没有！”奈芙脸红耳赤的反驳，随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反驳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坐实，只好一边红着脸低下头一边小声嘟囔，“我才没有……”

“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不知为何，露丝看向她的眼神竟充满了怜悯，“你最好做好你的心意无法被回应的准备——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莫名其妙，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奈芙的问题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水，引起了轻微的波澜，每人的姿势和神态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露丝倚着沙发，一只脚搭在膝盖上，瑞希微微一笑，脸上的红晕更盛了几分，史黛西轻轻搓着手，目光在房间里挪移，飘忽不定。

布林蒂斯依旧一动没动。

“……你们谁先说？”露丝审视了一圈，见无人开口便点了点头，“没人说是吧，那我先说。”

“我很小就被父母抛弃了，没什么本领，只是打架厉害，就靠打黑拳为生。”露丝慢慢回忆着过去，“那时我正在打我出道以来的第181场比赛……”

“我记得很清楚，那场比赛，我的对手是个大块头，几乎有我两倍大。”露丝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但不难听出其中隐含的苦涩，“我被打得很惨，但最后还是反败为胜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对那时的记忆仍然心有余悸，“赛后，拳赛的组织者突然找到我，说有个人出高价聘请我当他的私人保镖，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嗯，你们也猜得到，那个家伙就是约翰。”

“我跟主人的故事可能没那么戏剧化。”瑞希接过话茬，声音柔和，“那时的我在一家酒庄里做侍者，一天庄园里举行了一场晚宴，我正好碰见主人在焦头烂额的寻找他丢失的手机，于是就‘取出’了他的手机交给他。他对于我是如何从看似空空如也的手中凭空‘取出’手机很感兴趣，并邀请我成为他的个人女仆，我也没有拒绝。因为在冥冥中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人就是我未来的主人，是我注定要服侍一生的对象。”

“所以，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奈芙忍不住问。

“是少女的秘密哦。”瑞希伸出一根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的姿势，显然她不是很想讨论这个话题。

史黛西也向大家讲述了自己约翰相识相知的经历，还捎带脚表达了一下自己明明是大前辈但总被人当成后辈的不满，不过没人理她。

布林蒂斯依旧一言不发。

“总之，我们四个曾经素不相识，但都是因为约翰才聚到了一起，互相了解，最后变成了好姐妹。”三人叙述完各自的故事，露丝总结道，“或者我可以这样说：我们之所以选择跟随这个现任主人，并不简单的源于契约或命令，更多的是因为我们的人生轨迹多少由于他的干涉才得以改变。”

“但是——”露丝眼神一凛，表情逐渐变得可怕，“三个月前，约翰经历了一场大变故。他的那个搭档，罗温死了，他应该跟你们说过吧？”

“显然，就算是他也不愿意讲出故事的全部版本：当时的约翰身处一支狩猎小队，在一场本应十拿九稳的狩猎中遭到意想不到的突袭，一直与他搭档的罗温当场死亡，还有一名队友被一种罕见的类虫邪神发射的毒针刺中，只有一种相当罕见的植物萃取液制成的药剂才能解这种毒。约翰已经失去了一个队友，他不愿再经历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可你也听到了，那种植物相当罕见，如果想拯救队友的话，他必须得付出高额的金钱，但很遗憾，当时的他没那么多钱。”

“那段时间的约翰肉眼可见的消沉，他几乎把能问的好友全都问了个遍，最后连金额的零头都凑不到——最后他竟然消失了。”

露丝目光中掺杂着复杂的情感，“等到他再次现身，已经是事发的一个月后，距今的两个月前，在这期间有一群神秘的黑衣人以约翰的名义带来了很多钱，足够医治中毒的队友，但约翰却始终杳无音信……这方面我了解的也不多，根据有限的情报，他大概是跟‘暗网’的那群人做了某些交易。”

“总而言之，当他再度现身，已经变成了跟你们熟知的那个约翰差不多的模样：神经质、易怒易躁、对周围的一切响动和刺激极为灵敏，他的身体里还被检测出了某些不属于人类的成分，正是那些部分让他在保持基本人类体型的情况下拥有了超越普通人的怪力和极强的恢复速度。”

“他被人找回后第一时间就去看望中毒的队友，好在队友已经恢复健康，这对他来说可能可能是唯一的安慰。随后他就马不停蹄的开始没日没夜的往返地下城，只是为了找到杀害搭档罗温的凶手，并亲手为她报仇。”

“那时的他，行为举措应该跟现在差不了多少：因为把全部资金都拿去发布天价悬赏，所以只吃最便宜的饭菜；每天待在地下城里的时间比在外面还要多；在不接委托的情况下狩猎各种又大又危险的邪神……但他始终没有找到他想要的凶手。罗温的死如幽灵般困扰着他，那些痛苦和怒火驱使着他不断向前。”

说到这里，屋里的气氛像死一般沉寂，瑞希脸上的笑容消失，史黛西更是难过的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布林蒂斯依旧面无表情。

“约翰变了，变得像野兽一样。”露丝声音轻缓，像幽灵般飘来，“他逐渐变得冷血、残暴，也不再注重面容管理和规律作息，甚至我们做好了饭菜他也几乎看都不看，我就这个事跟他抗议过很多次，吵得最激烈的一次他甚至直接将我们遣散了！”

“这个混蛋！”露丝额头青筋暴起，在这个瞬间她跟约翰真的很像，“明明我们想要陪他共度难关，可他却想把我们一脚踢开自己承担一切？他不会以为自己很帅吧！”

“总之，之后我把大家都带到了我的庄园，在那里继续做女仆。”史黛西总结道，“唉……主人以前真的很温柔，很绅士的一个人……”

“行了，不说那些往事了。”露丝甩了甩手，她这转移话题的技术跟约翰真是一脉相传，“你们又是怎么跟他认识的了？”

于是奈芙就讲述了菲娜尝试讹诈约翰结果钱没赚着还赔了辆手推车，自己不知事情真相盲目尚且见义勇为结果被暴揍的经历，瞬间缓解了刚才冰冷的空气，露丝听完更是笑的前仰后合。

“哈哈哈哈哈哈！讹诈他？你非常有眼光！”露丝对菲娜由衷的伸出大拇指，“你不知道上一个想讹他的人下场是怎么样吧？我来告诉你……”

然而，众人并没有听到上一个讹诈约翰的人的下场，因为这时，肯特宅府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

“您好？”史黛西主动走过去接电话，当听到听完对方的叙述之后，她整个人吓得连声音都变了。

“你是说，主人因为跟人斗殴，被抓进了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