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这不符合规定啊，这孩子未成年，没有监护人是不能办出院的啊！”看起来年纪并没有很大的医生无奈地捋着并没有多少的头发，面对奶奶强势的态度，着急的无所适从。

“我是我孙女的直系亲属！为什么不能？”奶奶才不管什么监护人，她只知道，孩子不能再在这里呆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使劲闭了闭眼，试图平静自己的情绪，继续解释道：“阿姨，我知道你的心情，孩子在这里确实压抑，她更多的确实是心理问题，但是她已经反射到生理上了，她的生理反应很严重，应该住院接受治疗！”

医生铿锵有力的话并没有影响奶奶，她一掌拍在桌子上，医生被吓得一颤，“监护人是吧！那我就让监护人亲口告诉你，我孙女要办出院！”

于是奶奶打开手机，找到一个电话拨了过去。

“喂妈，有什么事吗？我在干活呢！”一道洪亮的男声响起，传遍医生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但似乎背后的电钻声更响亮一点，奶奶的声音埋没在听筒当中，庄爸又“喂”了两声，始终听不清楚奶奶的声音，便冲手机喊了声“听不到！”就迅速挂了电话。

奶奶气的差点砸了手机，很快又拨了回去，朝手机吼道：“你如果今天不来医院看妮妮，你就别再认我这个妈了！把孩子一个人放在医院像什么话！”

“妈，我不干活哪来的钱给妮妮交医药费对吧？为了给她治这个病借了不少啊！”庄爸无奈的叹气，语气中充满了无可奈何。

“我不管什么挣不挣钱的，妮妮反正是不能在这个医院呆了，光让她吃药，听心理医生的废话有什么用！”

庄爸听到奶奶这样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孩子不住院，也给他减轻了很大压力，要不是因为有了两个孩子，他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干活啊！

他很快向老板请了假，一天两百，没有了！庄爸虽然很心疼，但是一想到女儿再也不用住院，脚步松快了一点，两百和几万比起来，还是几万块更重要一点！

从l市到a市，坐大巴三个多小时，奶奶一直守着庄瑞义，并慢慢地收拾着行李。医生来查房，看到奶奶已经开始收拾行李，本想提醒一下，张了张嘴却又闭了上，这老太太！根本说不通。

庄爸赶来医院的时候祖孙俩已经吃过中饭，他气喘吁吁地看着他的老母亲，眼里闪着希冀的光，应该是想让母亲夸赞一下他的积极并且想被关心是否吃过午饭，但一向事无巨细的母亲却直接拉着行李箱略过她，径直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他略微失落，却只能朝女儿招招手，示意她跟上。

庄爸带着庄瑞义来到医生办公室，按母亲交代的，向医生提出办理出院手续的要求。医生一再劝阻，把向庄奶奶陈述的理由又说了一遍，得到的却只是敷衍，无奈只能为他们办理出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很明显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父亲轻快地走向旁边的小超市，奶奶则满面笑容地拧开水杯递给庄瑞义，她微微一笑，摇摇头。

庄瑞义全程没有吭声，没有人问过她的意见，算不上不愿意，也算不上愿意，只是相对在家里面，还是医院里还是更自由，没有人要求她一定要出去走走，也没有人一直逼她与别人交流。

但是庄瑞义知道自己的意见并没有那么重要，出院固然对每个人都好，父亲不再担心医药费的问题，母亲也不会一边责备自己的不懂事，一边埋怨父亲的无能，奶奶不用再为自己担心，也不再为辛苦工作的儿子担心，既然这么好，她怎么会不愿意呢？

一切都很顺利，很快一行人坐上了回家的大巴车，父亲和奶奶吃了茶苯海明片，很快沉沉睡去，一向被灌入高强度安眠药的庄瑞义自然是睡不着的，却也闭上了眼睛。鼻尖不自觉开始酸涩，喉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又被生生吞咽下去，一想到“回家”，庄瑞义的心砰砰直跳，身体不自觉颤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她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三个小药瓶，分别倒出规定分量的药片，混着保温杯里的水冲下去，左手扶上座椅把手，右手使劲攥着左手手腕，才勉强克制住浑身的战栗，大概十五分钟左右，药效开始作用，体内横冲直撞的那股子气才逐渐安静下来。

车子还没有驶上高速，一直在拥挤的车流中走走停停，奶奶和庄爸偶尔被车子的急刹摇醒，眼睛眯开一条缝之后又迅速阖上，丝毫没有注意到女孩的不对劲。

终于在快到终点车站的时候，奶奶和庄爸醒了，奶奶轻轻拍着闭目养神的庄瑞义，喊着：“妮妮，醒醒，快到车站了。”

庄瑞义猛地从沉思中惊醒，半梦半醒间，她看到车站上方的乌云，正朝着车顶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