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民大会终于召开了。由卡卡家的以利亚长老读完开会誓词后，公民大会算是在托科维奇的主持下正式召开了。

在萨博文得知公民大会只有漠城领袖能主持的时候，他有些不屑，但在托科维奇的坚持下还是告知了托科维奇这次摊派的军费多少——一万六千金币。如果没有托托罗的出现，也许萨博文都不会让托科维奇来主持公民大会。他的风格向来我行我素。

“在今天的公民大会开始议事之前，我有一件事想跟咱们的领袖托科维奇说一下……”葛拉笑脸盈盈却不合时宜地对托科维奇献着媚。也是，毕竟帝国的军费即便摊派到他葛拉身上，最多也不会超过五百金币。就这么一点钱，葛拉跟斯多葛王国谈一笔生意就能赚个三倍回来。

倒是梯夫布鲁焦虑地站在父亲身边，不用想他都知道葛拉打的是什么主意。

“就是之前……”

“到此为止吧！”托科维奇根本看都不看葛拉一眼，直接开始了今天的议题。

葛拉瞪大了眼睛，默然地看了看其他几位长老，然后乖乖安静了。

“今天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来，是为了商讨帝国向我们漠城征收的军费问题……”托科维奇把话停住，扫视了一眼人群。一眼过去，几乎所有的居民都忧心忡忡的，担心帝国会从自己口袋中夺去多年的积蓄。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托科维奇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鉴于帝国近日对北境马扎诸邦的用兵，帝国向我们漠城摊派一万六千金币，限我们在一个月内交齐……”

公民会堂瞬间炸了锅！没有一个漠城居民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还能够保持冷静的。

“还不如反了他们！一万六千金币！这是要搜刮干净我们漠城啊！还让不让人活了……”有人以为萨博文走后会堂内就没有帝国士兵了，于是肆无忌惮地叫喊起来。但等他巡视一周后发现会堂四周整齐地列着四名帝国士兵时，他便逐渐无声了。所有人都无声了。谁也不知道会堂外还有多少帝国士兵在等着。

但确实如他所说的。如果这一万六千金币摊派到漠城头上，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要被搜刮得干干净净。本就不富裕的居民要是受了这遭，恐怕今年旱季能不能挺过去都成了心头患了。

更何况这一万六千金币还限在一个月内交齐。漠城居民手头上也没有这么多的金币，去市场上一时也换不来这么多的金币。在一个月内交齐一万六千金币，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长老们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开始投票表决吧。我们漠城……”托科维奇力不从心地看着会堂下沉默的四百来号人。过去众志成城的漠城都没能打赢帝国，遑论如今这个还需要他托科维奇才能勉强维持住内部平衡的漠城了。

如今只有服从的路，没有反抗的路。漠城以公正而自豪的传统也……

“卡卡家赞成票；费诺家赞成票；伊摩斯家赞成票；洛夫卡家赞成票；卡布拉家弃权；摩摩斯家反对票。领袖赞成票。接下来统计公民票……”

其他宗族投赞成票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摩摩斯家怎么特立独行地投了反对票。托科维奇看向摩摩斯家的长老。年逾六十的他只是沉着脸，像是单纯在为这不公平的军费征收而闹脾气。托科维奇放下心来。

“二百十二票反对，一百六十五票弃权，六十六票赞成。少数服从多数。公民票反对。”卡卡家的以利亚长老公布着居民票数的结果。

“五票赞成，一票弃权，两票反对。议事项通过。”托科维奇宣布了结果。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着公民会堂。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还是在十年前公民大会决定投降的那个晚上。

托科维奇突然想了起来，当年的卡布拉家和摩摩斯家都投了反对票……

“一个月的期限……干脆杀了我们吧……”会堂下开始有居民痛哭起来。

托科维奇看着他们，终于下定了决心：“今天公民大会的第二项议事，选出下一任漠城领袖。”

听到这个消息，会堂下一阵哗然，更有甚者听到这个消息后哭的更大声了。

“为什么？”会堂底下有人在怒吼着，“难道就连托科维奇大人也要放弃我们吗！”

托科维奇听到他们的声音后也只是低头漠然。

各宗族的长老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没什么惊讶的——托科维奇已经跟他们打过招呼了——只有伊摩斯家的葛拉大为吃惊，要是没有托科维奇主持公道，选上来的下一任能不能保证他会按《漠城三十法条》来行事都不一定，而这正是葛拉最不愿意看到的。要是选上了卡卡家或者摩摩斯家的人（葛拉曾经给两个宗族的人放高利贷，然后借着公民大会的名义“名正言顺”地把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家奴），自己肯定要被他们处处针对的！

“我推举卡布拉家的梯夫布鲁做下一任的漠城领袖。”托科维奇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对着所有人宣布道。

会堂内一片安静。但与刚刚不同，这次的安静充满了困惑。

“如果长老们没有意见的话，现在就开始计票。”

“等等！”葛拉才从自己想象的可怕幻景中回过神来，可现在他面临的情况一点也不比刚刚自己担心的要好多少。就凭自己跟梯夫布鲁前几天结下的怨，这小子日后也肯定不会给自己好脸色看的！

“漠城领袖……已经在你们卡布拉家传了三代了……一代比一代更早上任！你们卡布拉家是在计划着什么吗！要知道漠城以公正为荣耀！你们卡布拉家不能把漠城领袖这个位置变成自己家的财产……这是背叛！”葛拉有些口齿不清地叫喊着，他甚至不能理解自己口中某些词语的意思，只是一口气地说出来想要博得同情。

“还有吗？”托科维奇冷冷地答道。

葛拉被这一句话就给呛红了脸，张着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现在开始记票！”托科维奇喊道。

“卡卡家赞成票；费诺家赞成票；洛夫卡家赞成票；摩摩斯家赞成票；卡布拉家赞成票；伊摩斯家弃权。领袖赞成票。接下来统计公民票……”

“两百票弃权，一百八十三票赞成，六十票反对。少数服从多数。公民票弃权。”

“六票赞成，两票弃权。议事项通过。”

托科维奇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梯夫布鲁，而梯夫布鲁只是一直看着会堂下疑惑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居民。他们有的人脸上还挂着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