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皮,也就是紫貂。
这种小动物喜欢把巢穴安置在高山脚石塘带的石头缝隙中,但它们却没有固定的巢穴,而是会随着季节和食物数量的变化不断搬家。
所以杨树秋刚才说的是大皮窝(wo),而不是大皮窝(wo),这个就像钓鱼打窝一样,指的是一大片能给紫貂提供食物的山场。
貂类,都是天生的猎手。紫貂没有黄喉貂那样生猛,又习惯于独来独往,所以在这山林间,紫貂主要以鸟、兔、鼠这些小兽为食。
由于紫貂不冬眠,所以除了极恶劣的天气,它们都得自己出去捕猎,而且多以活食为主。
其它季节还好说,唯有冬季最难熬。
一到冬天,候鸟远走,剩下的留鸟夜晚归巢,白天则在朝阳的高枝上晒太阳。至于山兔子,活动范围很有限,它们在冬天多以槐树皮为生。
而紫貂也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它们每次外出捕猎,会在巢穴周围方圆十几里地之内活动。
二者活动范围很难有重叠,所以在这山里,紫貂最常捕获的猎物是山老鼠。
不管在啥时候,老鼠永远是这山林里数量最多的物种,它们繁衍能力也不比兔子弱。
“我可不去!”邢三摆手道:“老秦头子他们去了,咱再跟他们碰上,不好。”
所以,每一个大皮窝对于跑山人而言,都可能是一场富贵。
而此时看邢三受伤,赵军忙问道:“咋的?你跟他们动手啦?”
一边走,赵军还一边问解臣:“那个三大爷回来没有呢?”
此时把头窝棚里,解忠、张援民、杨树秋三人正在唠嗑,桌上有盆有盘,盆里是冻豆腐炖白菜、粉条,盘子里盛的是酱焖河鱼。
二人从楞堆场出来,继续往前是工人们住的大窝棚,东两座、西两座,中间是一条道,可供人车通行。
此时其他人都不说话了,赵军忙问邢三道:““三大爷,你给他捅啥样啊?”
正赶上老林头去世,秦大江就想把那块地方占下来,让秦强过来接老林头的班。
直到吃午饭时,赵军已经快将这两天积攒的木料检验完了。
跑山人以这些信息来推寻紫貂的足迹,然后在其行进的路线上布置踩板夹子,以此来获取貂皮。
“那个啥……”邢三道:“昨天我没跟你们去嘛,我就上那窝棚,去给归置、归置。今天早晨我扛半袋苞米碴子,这不就给这屋占下来了么?
完了我出去转悠一圈,寻思看看他那山场。刚一转过去,我就看有脚印奔那窝棚去,我紧赶着就上去,进那窝棚一看,老秦头子他们搁那屋里待着呢。”
那老头儿有棵老16号,而且是心狠手辣之辈,他急了眼可是真敢下死手的。
伤口位于邢三左眼下,斜横在颧骨上,细细的伤口大概有一寸来长。
此时俩人相隔将近百米,赵军往前快走了几步,大致看出确是邢三后,大喊一声道:“三大爷!”
虽然有山规,但不是跑马圈地。如果两个人在这一个窝棚里搭伙跑山,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继续在这窝棚里没问题,这片地盘也是他的。
而当时秦大江那么说,也无非是仗着他家和老林头家住一个屯子,拿这找个借口罢了。
俗话说:人为财死。
“啊!”邢三点头,道:“那窝棚离这儿近,我平常还能过去。”
“啊?”邢三一听就笑了,摆手道:“没事儿,没事儿。”
当赵军靠近时,邢三笑呵地问道:“小子,你咋来了呢?”
“走着去的呗。”杨树秋不解地看着赵军,心想咋能问这种问题呢。
“完了呢?”杨树秋插话问道。
解忠也从杨树秋口中得知这邢三出去抢地盘了,但他跟邢三的关系是通过赵军建立的,邢三平常话也不多,所以解忠没说的太直接。
“那我咋不认识呢?”赵军应了一句,然后看向张援民道:“就我二哥他大爷。”
“那行吧。”赵军又想到一事,问邢三道:“不是,三大爷,我才想起来。45上头那高尖子,那顶上也没有狍子啊,你占下来也下不了套子啊?”
“完了他们就走啦?”赵军又问邢三,邢三点头道:“啊!那不走,还想咋的?”
“啊!”张援民恍然大悟。
他每年入冬上山,守着他那片山场下夹子夹大皮。
“这一天呐!”赵军嘀咕一句,看向邢三的脸,道:“三大爷,我问你好几遍了,你这脸咋整的呀?”
邢三脚下一顿,随即抬胳膊,挥手道:“哎!”
“啊!”听邢三这么说,赵军就知道他说的是秦强和陶二胜、陶三胜。
邢三打围不会别的,主要是下狍子套和打野鸭子。
“我看他别刀了。”杨树秋比划道:“那么长一把刀,让他别后屁股蛋子上头了。”
“没有。”解臣道:“我刚才还过去瞅一眼呢,看他窝棚里头没人,炉子里火都灭了。”
自己人,好办事,赵军这一上午给工人们安排的乐乐呵呵。
但这么大个山,赵军又没处去找他,只能压住心事开始干活。
其他人听了都吓一大跳,唯独赵军,他听过邢三抢参王的故事,对此略有心理准备。
可像老林头那种情况,他儿子是林场工人,以前没跑过山,也没在这窝棚里住过。那么不管从山规上来讲,还是从哪一方面来说,他都没有继承权,更别提给别人了。
这个时节,对应着农户们庄稼地的黄豆苗刚长到一拃左右,也是公鹿生茸、母鹿怀胎的季节。
“对,对,就他!”邢三点头,道:“他领他儿子来了,完了还有他儿子两个小舅子。”
“没有!”邢三瞅了解忠一眼,不服地道:“他们打我,那是吹nb呢!”
“那秦强那俩小舅子呢?”赵军追问。
“嗨呀。”邢三一摆手,道:“连屁都没敢放。”
“啊……”邢三道:“那秦大小子不拿刀比划我嘛,我往他跟前儿一冲,不怎么划一下子。”
“大叔!”解忠几乎是和赵军同时开口,问邢三道:“你吃亏啦?”
“也没咋的。”邢三摸了下自己左肋,道:“这旮豁个口子,不过皮里肉外的,没啥事儿。”
赵军忽然想起来了,当初自己和徐长林上山猎猞猁时,曾遇陶家兄弟偷邢三狍子。那次要不是秦大江到的及时,陶家兄弟最少得躺下一个。
可杨树秋说,邢三跟人抢地盘去了,赵军也不知道他是抢别人的地盘,还是守自己原来的地盘。
“呵!”赵军一下子被逗乐了,他道:“你捅人家前儿,你咋不寻思不好呢?”
“这老头子!”赵军嘀咕一声,心里越发的担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