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叫: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前些日子,江二栓和董志明商量过后,张家便把两条猎狗送给江二栓,以换取他对两只小黑熊的看顾。
可江二栓是来包楞场,而且他又不会打围,养猎狗又有何用?
只因江二栓是外来户,去年是靠着张占山才包下了这个楞场,明年重新规划伐区,江二栓若是还想留在永安林区混饭吃,那必然少不了董志明的帮忙。
所以,江二栓万万不敢得罪董志明。
再加上前几天张来宝来过一次,对江二栓说他这两条狗都是围狗,虽然活儿一般,但卖七八十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于是,江二栓就有了卖狗之心。
只是身在山里,狗能卖给谁呀?
所以,江二栓就等着套户的草料、豆饼吃到差不多了,他回家拉饲料的时候,顺便给这两条狗带回去。等回到自己屯子以后,再想法买主。
可这活物需要人照料,江二栓每天都得给这俩狗插食、喂食,这不禁让其心生厌烦,就等着回家卖狗呢。
“差的多呀?”张援民呵呵一笑,道:“你这俩狗呢,不能当猎狗卖。”
江二栓那裤一拍,灰尘瞬间飘散开来。
“不行,不行!”张援民闻言,连连摆手道:“老哥,我牵上狗马上就得走,上头楞场还有活呢?”
“可不咋的!”江二栓歪头撇嘴,附和道:“ctm的,搁特么她手里抠点钱,老特么费劲了。”
“回去干啥呀?”江二栓继续留客道:“吃完饭再走吧。”
“你咋不上车呢?怪冷的。”到赵军跟前,马玲看着赵军冻红的鼻尖,关切地问道。
“唉呀!”张援民道:“那你这一去一回得几天呐?”
那俩熊瞎子,江二栓不敢瞎整,但他可不只一次领着那俩狗上山,但在他手里,那俩狗从来没抓住过东西。
今天赶上张援民来,一张口就说要买狗,江二栓想也不想便答应下来。
张援民数了半天,终于凑够了五十。而此时,他手里只剩十来张一分的纸币。
所有人捋钱的时候,都是大票在最外面,然后往里的面额是越来越小。
“回去呗!”老孙头儿附和道:“那爷们儿说的对,你还是回去吧!”
“呵呵呵……”被江二栓如此一问,张援民乐了,他笑着点头,然后反问道:“老哥,你那俩狗得挺长时间没打围了吧?”
那兄弟你就说,我上我弟弟家去了,那弟妹、孩子都在家呢,我能就拿二斤凉糕吗?我不得还买点别的吗?”
“哎?”江二栓忽然想起一事,抬手往上一指,并问张援民道:“你们楞场那技术员咋样啊?”
说到此处,江二栓反问张援民道:“兄弟,你知道啥是打围吧?”
与此同时,永安屯外。
“我还有一个呢。”赵军笑着又从怀里拿出一个,这俩玻璃瓶充当暖水袋用,是临出门前,王美兰给准备的。
“这……”江二栓迟疑了一下,他虽然不懂猎狗,可听张援民的话,确定是那意思。
张援民这沓钱,最外面是张两块的,而且不多!
“兄弟!”江二栓往张援民跟前凑了一下,问道:“能不能再给大哥大加点儿?五十……好像少……”
“那也行!”江二栓笑着跟张援民出门,到旁边狗窝前将绳子一解,直接交到了张援民的手里。
张援民哪会看什么猎狗状态呀?他完全是根据张来宝受伤的时间推断出来的。
“那咋不能啊?”江二栓还真是不懂,他问完就听张援民反问道:“还咋不能?咱俩现在给这俩狗领出去,它俩能干活吗?”
“兄弟,我那俩狗可贵呀?”想卖归想卖,可却不能卖便宜了,江二栓对张援民道:“我那俩狗可都是围狗。”
“也对哈!”江二栓闻言咔吧两下眼睛,自己带着答案问老孙头道:“那我回去?”
“对呗!”张援民一手掐着那堆毛票、分票,一手抬起向江二栓一指,道:“老哥你就说这帮娘们儿哈,咱挣钱给她们拿回去,一个个乐呵的!但你要说,让她们给咱拿点钱呐,那特么脸撸撸着,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说完,张援民低头开始数钱。
这一黑、一两条狗,被张援民牵着也不挣扎。而张援民和江二栓、老孙头儿告辞后,牵着两条狗出了楞场直奔后山。
“哎!”江二栓摆了下手,与张援民相视一笑,道:“那见笑啥?咱们男人哪有不藏……不是,哪有不攒钱的?”
“可不咋的!”江二栓说:“我现在走,到家说不上啥时候了。完了我这都出来两个多月,将近仨月了,回家一趟不得待几天吗?”
“那不行啊……”江二栓还要留客,可这时窝棚的门被人推开,一个老头子探头进来,问道:“二呀?忙着呢?”
“我还寻思等牲口料吃差不多了,我再回去呢。”江二栓此话一出口,张援民紧接着就道:“老哥,那怕啥的呀?你这回下去,也拉牲口料呗,拉上来留着慢慢用呗。”
张援民闻言一笑,随即问道:“哎?大哥,我不知道你家里啥情况,反正我老爹、老妈走的都早,我身上还没有兄弟姐妹。”
此时的江二栓终于不再犹豫,天天养这俩狗也操心,往家整也费劲,关键是到家能不能卖出去还是两说。
“车上也不暖和。”赵军说着,从怀里分出一个装热水的玻璃点滴瓶,递给马玲道:“拿着这个,能暖和不少。”
“望奎。”江二栓道:“离这儿小溜儿一百里呢。”
“呀,孙叔!”江二栓一看是楞场做饭、烧炕的老孙头儿,忙问道:“你有事儿啊?”
赵军正在车下张望,眼瞅着马玲从屯子出来,赵军抬手冲她挥了挥胳膊。
于是,江二栓当即应道:“行,兄弟,这俩狗我卖了!”
“我不要!”马玲往后一躲,但她不是嫌弃,而是怕自己拿了,赵军就会冷了。
厚厚的一沓子钱,从中间对折以后,张援民一个手掌握着都费劲,看得江二栓眼睛都直了。
“不少了!”张援民抬手道:“老哥,你要说行,我现在就给你点钱。”
江二栓惊讶之余,不禁对张援民又高看一眼,抬手示意张援民喝水的同时,再问张援民说:“兄弟,你咋看出来的?”
“揍!”张援民抬手比划,道:“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一毛零几分,钱不多。但张援民要往自己兜里揣,就显得这个人小气。
一看赵军还有一个,马玲才笑着将另一个接过。
“多少?”江二栓不是没听清,他一撇嘴道:“五十,我可不卖,那差的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