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响，不光吓到了李春明、张冬至，同样吓到了他们蹲守的猎物。

母狗下完崽子，头三天不爱吃东西，尤其是生产的当天。但要是弄些汤，它或许能喝两口，也有可能一口不喝。

虽然知道赵春不是外人，但毕竟跟她不熟，一帮狗站在离赵春两三米左右的地方，谁也不曾上前。

赵军不时地左右摆头，看着自己的猎狗，这些狗虽然不会咬人，但难保又相中谁家牲口了。

……

虽然结婚下雨，但没能浇灭赵春对狗的喜欢。之前要不是狗叫会吵醒孩子，她都不一定会把大青给赵军。

“来！”王美兰喊了一声，然后从狗堆中一把揪住大胖的后脖子。

赵春和周建军结婚，赵家办席的那天就下雨了。得亏是阵雨，只下了十多分钟，等云彩过去雨也就没了。

“嗷……呜…嗷……呜…”

在东山南坡一个簸箕崴子里，横七竖八地卧了四十多头野猪。

“叮……嘡！”

赵军进院就跟着王美兰一起拴狗，在拴青龙时，赵军和在一旁拴龙的王美兰说：“妈，小熊生了。”

“叮……”

……

“三胖砸！”拴完大胖，王美兰一招呼，三胖就过来了。而此时金小梅翻墙回了自家院子，去拴大黄、小它们四个。

但大胖它们也认识赵春了，而且狗有很神奇的一点，就是当家里来一个生人的时候，狗可以判断出来这个人与自家的关系。

又是一只虎！

说着，赵军迈步就往前跑。

“为啥呀？”赵春茫然地问道。

永安林区45林班往东，踩着岗梁子一直向上走，会看到一片跳石塘。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大胖它们都知道这女人跟自家主人关系亲密。所以，它们不会拦着赵春进家门。

此时一道怪异响声自坡下蹿了上来，在林子那边炸开。

这山主岗由东延伸至西南，越往上山势越陡峭。

“嗯？”赵春一愣，就听王美兰道：“是，你爸说了，这窝狗崽子谁也不能给。”

嗷声长、呜声短，但兽吼声飞速向二人靠近。

马上就到小雪了，这些野猪即将准备繁衍下一代。

下一秒，数十道“吩儿吩儿”声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一头头野猪起身。

忽然一阵怪异的口哨声传入二人耳中，李春明将身一转，人已从树后出来。

而在有些地方，还有这么一个说法，说孩子小的时候骑狗，那么等他长大，结婚那天就会下雨。

一直往下数十米，是一条爬犁道。

二人脸颊绷紧，面无表情。此时二人一眼睁、一眼闭，睁着那只眼睛盯着枪星，眼神中满是刚毅。

见赵军看了自己一眼，大胖收腿后便向他跑来。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狗窝，不知道离开家一天的它们，在外时是否会想家。但当看到家的时候，这些狗还都有些小激动。

大胖到赵军近前，一双前腿扒了赵军裤腿一下，给赵军推得一个踉跄。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的？

东北的狗都不矮，孩子想往狗身上骑，肯定得劈着腿、扯着胯将自己一条腿往狗背上迈。如此一来，经常会把裤裆扯开。

“嘭！嘭！嘭……”

李春明、张冬至藏身的那边林子往西不远，是一个很陡下坡。

“哎呦！”看着凑过来的黑虎，可是把赵春高兴了，她蹲下搂住黑虎，摸它背上的毛，忍不住赞叹道：“这狗真好！”

就连吃啥啥不剩的解孙氏，隔三差五地都得喂黑虎一口。

王美兰的话给赵春听得一愣，母狗生崽子都喝猪蹄汤了？想自己去年生完周到都多少天了，赵军才给自己送了四个野猪蹄和十来斤野猪肉。

“说是怕咬断亲。”杨玉凤笑道：“先头都答应给我们了，后来又说啥不给了。”

当大胖跑起来的时候，它身上的皮肉直颤悠。再加上那大耳朵一扇呼，张口时有白气喷出，瞅着就威风、带劲。

即便二人留出了提前量，但每次当他们勾动扳机时，黄影就已经掠到了提前量的前面。

“嘭！嘭！”

一听到赵军念叨自己名字，黑虎支棱耳一动，忙向赵军摇起了尾巴。

要不说狗聪明呢，它们知道王美兰抱不住自己。所以它们会去扑赵军，有时候还会扑赵有财和李宝玉，但却不会去扑王美兰。

大胖、白龙、二黑，三狗打头往家跑。

“嘡！”

此时还不到中午，这些野猪都没起窝。冬天食物难寻，起床不管干啥都得消耗，所以这些野猪一般得趴到午后。

这时赵军领着青龙、黑龙刚转到院前，王美兰、金小梅、杨玉凤从里屋出来。这帮狗看到了王美兰，又都往王美兰身旁凑。

“哎呀，兄弟！”杨玉凤闻言笑道：“你还会这个呐？”

说到此处，王美兰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贴墙根的大缸，道：“大缸里还有野猪蹄子，给它熬汤喝呀？”

这也是为何当初四大炮手半夜蹲虎，赵有财连一枪都没能打出的原因。

如果说，人家草原的孩子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那么赵春就是在狗背长大的。

“嗷……呜……”

当野猪群走后没两分钟，一兽出现在它们刚才趴窝的地方。

“刚生完。”赵军笑道：“四个崽子，自己下仨没劲儿了，完了我给接生一个。”

反正猪群那么大，成年的母猪将近二十头，单靠一个炮卵子肯定伺候不过来。正好多两个分担的，也能帮着守护猪群，驱逐其它的炮卵子。

“这么不给面子呢。”没叫过来狗，赵春也不生气。可当她笑着把手收回时，就见一条大黑狗摇头晃尾巴地奔她来了。

大胖抬腿往道旁大柳树干上呲尿，丝丝热气随尿液散开。

这只虎，体型比在小44林班扑马的那只虎还大，同样是一头成年的雄性东北虎。

永安人称赵军为野猪倌，可在这山里，还有一位野猪倌。

老辈跑山人说，当有大型野猪群出没的地方，它就会出现。它会不急不慢地追着猪群，然后隔三差五地抓个野猪来吃。

这帮野猪就如它放养的一样，它就像赶猪的猪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