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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人猛地踢开。

身前人似僵了一瞬，松了手，接着他身上便骤然一松。

“谁？”

萧宁怔了怔，刚欲挣扎，便听到一阵窸窣动静。心口一紧，不等他动作，下一刻一件披风便轻飘飘盖在了他身上，仍带着温热体温。

“殿下别哭。”

他听到身前人脚步一顿，半跪上前，视线触及他腕间淋漓血痕时滞了片刻，用匕首两下解了缚着的腰带，从袖口里掏出张干净帕子，小心擦拭。

“别…别过来。”

萧宁抖了抖，下意识瑟缩着往后挪了几步，喉头滚动，未等开口大滴大滴的泪便沿着糊满浓精的眼里淌下来，晕湿了眼前层层黑布。

萧霁的动作停下了。

他缓缓收回手，并不急于将蒙住眼前人视线的黑布解开，而是向前倾了下身子，掌心微动，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怀中人止不住的挣扎。

可萧霁只是颇有耐心地任他动作，又在人力竭之时抚了抚他削薄脊背，如同在驯养一只娇蛮的猫儿，细致体贴。

怀中身影逐渐安静下来。

一寸泠泠月光从窗口洒了下来，地上两具冰冷男尸交叠堆在角落。脖颈处正往外汩汩冒着血，热腾腾的，已然是刚死不久。

萧霁一手执刀，刀面仅蝉翼大小的血渍，不过方寸，一手则稳稳将萧宁托起，脚下一跨，便慢悠悠走出了房门。

若是萧宁此刻取下了眼罩，便能发现身旁人的异样。萧霁扫了眼脚下的两具尸体，走出房门时，总是波澜不惊的面上，扯出了一丝浅薄笑意。

房内。

萧霁将人轻柔放至床边，点了蜡烛，又不知从哪儿弄到了一小筐炭，掸了掸积灰暖炉，直到暖炉里迸着噼啪火星，才缓缓松了口气。

床头柜上搁了只铜盆。

萧霁半跪在他脚边，试了试水温，将热水浸透的帕子拧得半干。他犹豫了一刻，缓缓揭开了那块蒙在眼前的黑布，小心擦拭着他面上脏污，神色认真。

动作轻缓，像是借着火光细致描摹着眼前人的轮廓。

萧宁格外安静，如一尊无嗔无喜的像。

他低垂着头，眉眼异常温顺，整张脸怯生生的埋在散落的长发之下。

一双空洞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地面，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还渗着血的指缝紧紧的蜷缩着，扯着床沿一角。面上木木的，没有一丝波动。

整个梳洗过程中，萧宁一言不发，只是不声不响地盯着角落发呆。

“殿下。”

萧霁扫了眼他血迹斑斑的手，突然开了口，话音落下时亦是一惊。

他心底像被蛰了一下，隐秘的生出了一丝痛意。

这痛意极钝，起初并不觉得十分痛，只叫他暗暗发笑。他怎么会为这种人痛，为一个抢走他身份十余载的不值钱的赝品痛。

他明明恨得要死。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期盼着眼前人一朝能从枝头摔下，零落成泥，被所有人唾弃不齿，被曾经轻他辱他的人折断一身傲骨，再也无法翻身。

可他方才竟有一瞬动摇。

他竟觉得萧宁罪不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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