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芝缓缓说道:“除了董公外,陛下以河间郡封大将军为王,以陈仓县封陆征东为王。余下十公需待战事暂时了结、攻江陵之前再定。”
“果然是曹子丹啊,我也早有猜度,只是今日方才确认。不过陆伯言……老夫确实是没想到的。”董昭微微颔首,而后捋须不言。
司马懿的脸上却一时晦暗难明,诸多心绪纠缠扭曲,百感交集之下,最大的一股念头是在怨陛下为何不设四王十公?不是说统揽后勤者也可以封县王吗?
想了半晌,司马懿方才领悟到,陛下当年只是说主将可以封王、统揽后勤者可以封王,却没说一定要封、封几个王爵出来,而自己也算不上完全意义的统揽后勤之人!
若再认真而论,眼下并无这种统揽后勤之人!要是能将他与辛毗、杨阜三人捏成一体,倒是有可能实现,但这又如何能成呢?
如此说来……
近几年来,陛下应当一直就没有封出这个王爵的打算!
这般想着,连斩了孙权的大胜之事都难以入了司马懿心中了。而司马懿竟然想到了一个甚为久远的事情。
那是太和四年征辽东的路上,路过碣石之时,陛下给随行众臣介绍先帝所做的《燕歌行》一诗,其间‘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之语,是假借闺怨之意,来诉说不得武帝重用之事。
直到此时,先帝曹丕辞世的九年之后,司马懿才第一次与曹丕在文学上有了共鸣!
贱妾茕茕守空房,忧来思君不敢忘,不觉泪下沾衣裳……这王爵为何不能与我?
想到这里,司马懿不禁有些黯然神伤了起来。本有希望搏一搏的王爵之位,却终究不能成功,那陆逊一介降将,又如何能得以封王?
凭什么?
“陆伯言凭什么?”
散去之后,司马懿将司马芝单独叫到屋内,关上外门,与司马芝独处,直接问道。
司马芝轻叹一声:“兄长,陛下是说陆伯言功大而封王。按陛下的言语,操练水军、水军入江、数番取胜、最后又在武汉大败吴军擒获孙权,都是水军的功劳,故而以陆伯言来封王的。”
“愚弟以为,这或许也有借陆逊是吴地降将、江东望族,而有安抚吴国旧臣之意……”
司马懿打断了司马芝的话,怒道:“可他毕竟只是个降将!”
司马芝看着因恼怒而表情愤懑的兄长,又叹了一声:“兄长,陆伯言是陛下妹婿,外戚一般的角色,又在大魏毫无根基,是最适合为陛下掌权的身份了……恕我直言,兄长应是争不过陆伯言的,陛下或许早就想给他了。”
司马懿胸膛一阵起伏,用了好久方才平复了下来。
司马芝看着司马懿复又镇定了下来,又试探性的问道:
“兄长,有一事不知你知不知晓?是关于子元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