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秦淮放缓马速,慢慢走进了这座典型的彝人村寨。
斑驳陆离的檐瓦与留有狭小气窗的灰白土墙在无声诉说著这座村落的古老歷史,秦淮环首四顾,发现鲜有的几座大型木结构建筑也显得非常老旧,呈现出一种歷经过风雨侵蚀的暗色。
而秦淮在村寨內绕了好几圈,不仅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甚至连鸡鸭猫狗等活物的踪跡都没发现,似乎这座村寨已经荒废许久,里面居住的彝人早就不知所踪。
顺著那股略带腥涩的奇特臭味沿街找寻,翻家搜舍,秦淮还真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了几件有趣的东西,包括一个刃面略带弧度,类似镰刀状的小刀,类似太监入宫时所用的净身刀;还有一个彝族的特色织物,长条带状,还缀著两个圆形的布片,瞅著像是肚兜胸罩,不知具体用来做什么。
没有在这座处处透著古怪的村寨里久留,秦淮循著几个月前那些招討卒们走过的羊肠小道,向西进入了杳无人跡的群山之中。
灌木与矮树之间几乎没有什么路,只有偶尔可见的一些光禿地面与垒石標记,证明这曾是彝人猎户过去留下的痕跡。
渐渐地山路开始逐渐攀爬向上,四周的山势也跟著变得陡峭起来,甚至之前看到的还要险要。
知州准备的建昌马短小精悍,机敏灵活,负重能力极强,善於爬山涉水,一直是茶马古道上不可或缺的役畜,然而此时的山路实在太过难走,几乎已没有连续路段,让原本打算保存体力的秦淮也不得不下马步行,將马儿留在了原地。
瞅著周遭突兀险峻的岗岩悬崖与耸入云端的高大尖峰,秦淮越往前走,地势越高,粗壮的树木也开始变得稀疏起来,渐渐退让给了矮小的高山灌木,但是视线却並没有因此变得开阔。相反,巍峨的山峦如同密不透风的高墙一般从四周压了过来,遮挡住了所有的景色,只留下一片巴掌大小的天空。而西面的山体则更加高大,甚至它那覆雪的尖顶已经与徘徊在山腰云雾融为了一体,难以从远处分辨出真实的分界。
秦淮瞅著这些横断山脉,强打精神想要努力分辨那些优美流畅的纹路到底是大自然地质运动的结果,还是他陷入魔染產生的幻觉。
他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山脊上看著雄伟蛮荒的川边群山,越看越能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我好像有些理解,远古那些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彝人为何会將这些山峦当作神明进行崇拜与祭祀了.”
听到自己的喃喃低语,秦淮忽然打了个激灵,强逼著自己伸手拿下腰间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泉醴。
可他的感觉和状態並没有任何变化,似乎眼前的一切,確確实实就只是自然风貌而已。
收回远眺的目光,秦淮闭眼盘坐,口诵静心咒,等到异样的感觉消退后,才重新出发,顺著地图標记探寻那南禺山的入口。
跋山涉水,穿林过岭,在群山中找了整整两天两夜的秦淮,终於在一座陡峭悬崖的底端瞧见了一座巨大的洞穴。
秦淮观察著周围的地貌特徵,很快便判断出这洞穴上方乃是一处史前冰斗,从冻胀裂隙和蚀化痕跡来看,地质结构还算稳定,应该没有突然塌方的风险。
洞穴的入口非常巨大,呈不规则的椭圆形,最高处大约有三十尺高,宽五十到六十尺。入口前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大部分地方都是由史前冰川搬运来的裸岩,只有覆盖著一层薄薄的泥土,上面生长著矮小的高山灌木。
精通风水学和奇门遁甲,有著丰富地质知识的秦淮在观察过洞穴的入口和周围山势后基本对此有了初步了解。
这里应该是一处因为地质构造形成的裂隙,连接著位於地底深处的庞大裂隙体系。在冰川纪时代末期,周围冰川上的融水沿山势匯聚在冰斗中,灌进裂隙,让这里成为一条地下暗河的入口。隨著时间流逝,暗河逐渐磨蚀了裂缝的岩壁,形成了现在看到的岩洞。之后冰川逐渐消失,暗河也隨之乾涸,將整个岩洞完全地暴露了出来。
深深望了一眼幽深似巨兽大口的洞穴,秦淮从储物道具中掏出饱浸桐油的火把,用血火点燃,右手提著青锋七星剑,目光警惕地缓缓向里面走去。
隨著秦淮的身影逐渐没入那漆黑洞口,远处骄阳辉耀的覆雪山峰似乎闪烁了一下。
静。
安静。
死寂般的安静。
秦淮刚迈步走进洞穴,四周的一切瞬间安静了下来。
群山中猎猎的风声,还有天上那温暖的阳光也一併消失得乾乾净净。
洞內很安静,除了秦淮自己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的声音外,就没有了任何別的响动。
顺著岩洞往里走,地势逐渐往下倾斜,秦淮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循著古代暗河蚀出的痕跡深入地下。
岩洞向下延伸出的距离远超想像,而隨著坡道的不断下行,洞穴的轮廓也跟著千变万化起来。
可不论轮廓如何变化,洞穴始终都很宽敞,丝毫没有收拢变窄的趋势,也没有任何岔道。虽然洞穴里充满了各种角度的弯折与迴旋,但却一直都在朝下行进。
地面坡度大多数时候都保持在三十度到四十五度之间,这似乎暗示著它正在延伸向人类几乎无法触及的大地深处。
生长在洞穴里的钟乳与石笋並不多,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海拔与气候並不適合这些沉积物的生长,更常见的还是大块的砾石与水流冲刷出的平整岩面。
当秦淮心中默记的数字达到两万三千八百九十一时,他终於又闻到了那股略带腥涩的奇特臭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