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短短十几个时辰的事,却好似一场长长的梦,接连没入脑海之中……
梦里面,她好像成了魔教圣女,好像一路上没给过他好脸色看,好像…他说过的前世,都是真的。
真奇怪,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脑子像团…浆糊一样,仿佛睡醒的人还想再睡,难掩的倦意上涌起来。
“小狐狸…想到什么了?”
那熟悉的话音落耳。
咯噔。
小狐狸僵了一下,有点颤颤地抬起小脸,便迎上了笑眯眯的陈易。
“陈…夫、夫君。”
下意识间,殷听雪嘴巴有点打结。
骤然两种记忆混入脑海,少女脑子有些许不太清醒,像是如梦初醒般懵懵的,后缩间,身形有些摇晃,一屁股就跌坐在了湖水里,可哪怕是这样,她还是下意识怕他,特别是这样的他。
因每当他这样笑时,他就要罚她了,欺负她了。
他在她心里留下的,便是这样一道伤疤。
他缓缓走近,殷听雪呼吸不由急促了些,心绪理不清,连笑一笑让他心软些都忘了,只是有些害怕地闭上了眼,她一直都怕他欺负。
可这一次没有。
陈易没有如她记忆中那般,他只是俯下身,伸出手,并非攫取,而是轻柔地握住了她浸在冰凉湖水中的手腕,将她从湖水中缓缓拉起。
殷听雪怔怔地任由他动作,浑身湿漉漉的,湖水顺着她的发丝、衣角滴落,她仰着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陈易。
接着,被他拥到了怀里。
他手臂稍稍用力,环过她的肩背,将她轻轻拥在怀中,不带任何狎昵与侵略,只是轻轻地抱着她。
殷听雪僵硬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不是抗拒,而是一种长久紧绷后的松弛。
他没有追问她想起了多少,也没有解释眼前这苍梧峰景象是他心湖中的天地,只是就这样抱着她。
殷听雪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脸颊下意识地在他肩头轻轻蹭了蹭,如同小狐狸寻找最安心的角落。
“…陈、陈易……”
“嗯。”
“…陈易……”
“嗯。”
她呢喃着,连着两声的温柔应答下,她慢慢在他怀里松懈下来,记忆回流带来疲倦难掩的困意,她脑子昏昏的。
“……娘…”
“……”好一阵后,“…嗯。”
怀里的少女一时没了话音,只剩下微微地呼吸声,她阖上了眼,再度入睡了。
那声带着呢喃般的呼唤后,久久未有言语,但某种冰封的东西,似乎正在这无声的拥抱中,悄然融化。
…………
不知过了多久。
殷听雪再度睁开眼,原来浑浑噩噩的脑子比先前清醒了些,记忆纵使凌乱如麻,可适应过后,好像又还好……
她这是…到哪了?
少女按了按脑袋,依稀记得自己到剑乡后,那叫厉康的铸剑师说要以前世铸剑,自己随后便照着周真人的要求打坐入玄,
既然如此,那么那些都是…前世的记忆?
“醒了?”
听到话音,殷听雪回过头,便瞧见陈易守在床头。
“陈易…这里……”
“是我心湖里面。”
“你心湖里?苍梧峰?!”
少女张大嘴巴,说不尽地惊讶。
瞧见小狐狸这般真心惊叹的模样,陈易也不由自鸣得意,也就微微勾笑。
他的笑落入眼中,殷听雪赶紧闭上嘴吧,有些怵惕地瞧着他,生怕他来一句荤话。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很百依百顺,哪怕成了夫妻后,也始终没想过像殷惟郢般惹事生非,一半都没有。
过去为妾的日子留给过她很深的苦涩,她如今敢笑他、敢怨他、敢触他眉头,却始终拿捏好着分寸,生怕哪个时候触了逆鳞,过了线,为妾的日子又要来了……她那小心翼翼的心绪,陈易从前就知道,只是不曾在乎。
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乖巧可人……她仿佛天生就是个当贵妃的料子,从不让人费心,更叫人垂怜,然而,然而……
殷听雪缩了缩脖子,那双杏眼里还带着初醒的迷蒙,更多的却是长久以来养成的谨慎。
她悄悄抬眼觑他,见他只是靠在床头,神色间并无不悦,甚至称得上平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那…我们…能出去了么?”她小声问。
陈易没有立刻回答,目光落在她微微蜷缩的手指上,那上面还沾着些许湖水的湿意。
他伸手,只是用指腹轻轻拂过她的指尖,拭去那点冰凉。
“不急。”他声音平稳,“有些事,我想跟你说说。”
这话一出,殷听雪不住猜了又猜。
他是要说什么?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周真人怎么样?还是魔教、明尊、还有无明世界的事?
总不会是…跟自己的前世算账?可自己…自己这一世都成了他妻子了……
想到这里,殷听雪止不住地委屈了起来,他素来不讲理,自己小心谨慎这么久了,都不敢真正惹着他,这下好了,这一回给他找到把柄了。
难不成.要像惟郢姐那样.泡、泡茶.少女想到殷惟郢那时的惨状,小脚都泛起了冰凉。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又开口了,
“饿不饿?”
殷听雪愣了一下,下意识点了点头,可旋即马上小脸泛白。
他真是在问她饿不饿么?
可是,只见陈易低笑一声,并未嘲弄,只抬手虚虚一抓。
周遭景物如水纹般波动,下一刻,一只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便出现在他手中,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竟是只烤得恰到好处的烧鸡。
“凑合吃点。”他将烧鸡递给她,“这是我的心湖里,什么都能变的出来。”
殷听雪怔怔接过,温暖的油纸烫着指尖,熟悉的香气勾动着食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