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这里四处都是烧得通红的土地，流过的岩浆像是一道道缝补土地的劣质针脚，周遭的空气肆意挤压着胸腔，脚下的土地不断灼烧着脚掌。道伊尔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让浑浊的灰尘和另一部分更浑浊的空气进行了一波置换，他被呛得咳了两声，不禁加快了脚步。

库恩慢悠悠地在前面“逛”着。——如果这个一览无余，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方值得被逛的话，姑且可以这么形容他的动作。

他察觉到道伊尔跟了过来，于是转头看过去，问说∶“道伊尔，你喜欢这里吗？”

道伊尔反问说∶“你喜欢吗？”

“我喜欢。”库恩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感受那灼热的温度在身体里转了一圈再被呼出来，他舌头灵活地在嘴唇上舔了一圈，朝道伊尔露出两排鲨鱼牙，笑着说：“待在这里能让我感受到活着。”

道伊尔不理解库恩奇怪的形容，待在这里能让他感受到死亡，不过他还是回答说：“是吗？那我也还好，至少不讨厌。”

他脚下的步子走得更快，故作随意地催促道：“走了这么久，怎么还没见到恶魔们的聚集地？”

库恩疑惑地回他：“聚集地？恶魔从不聚集，聚集起来只意味着我们要打仗了，否则我们都只在自己的地方活动。”

“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额……”库恩眨巴了两下眼睛，说道：“旅游，我装作人类去南方旅游的时候认识你的。你累了吗？没有魔力可能就是这样，要不要我背你？”

“还好，只是走得太久了，有些无聊。”而且脚快被烫掉了，道伊尔腹诽道。

话音刚落，库恩打了一个响指，脚下的土地轰隆隆地响起，一栋小楼被起伏的山丘接力送到了眼前。库恩不好意思地挠头，说道：“其实我只是想带你在这里转转。”

“也许可以以后再慢慢转。”道伊尔轻飘飘地回他，同时心急如焚地走进小楼。

道伊尔当了几天恶魔，发现这活不是人该干的。库恩每天的活动只有在石板上睡觉，在岩浆里洗澡，以及去外面散步接受一下炙烤。要不是他提了一句有些热，库恩也根本不会用魔力维持他周遭的温度。

短短几天，他已经把周围的地形摸清楚了，甚至记住了几条大的岩浆河，还因为无聊取了名字。库恩为此非常高兴，并每天都提议“要不要去韦鲁斯岩浆转转。”

在库恩问到第一百三十二次“要不要出去散散步”时，他终于忍不住问∶“恶魔的生活都这么平淡吗？”

“平淡吗？还好吧。”库恩意识到道伊尔语气中似有似无的厌倦，急忙辩驳道∶“不对，天使的生活更无聊，他们只能在云上住，而且有一个老头儿设置了一堆规则，不能打架要维持团结，每日修炼保持内心纯良……而且不能私自去人界，恶魔还能随便去呢。”

库恩掰着指头数天使的陋习，道伊尔想象了一下这样的生活，感到一阵恶寒。

“怎么会有人愿意当天使呢？”他摸了摸库恩的尾巴，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去上面转转，当几天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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