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原初，破败荒芜之地，恶魔诞生之地。

原初又名死地，维瑟讨厌这里，甚至不屑提这个名字，就叫它死地。

死地周围有层结界罩着，所有新生的恶魔要独自突破了那层界才算是真的诞生，是以所有恶魔最初的记忆都是如何被结界折磨。再加上原初里的混沌之气艰涩难吸收，已经出来的恶魔是很少会回去。

维瑟之所以查到死地，还是源于前段时间天使们轰开了死地的结界，他派出去的嗅魔才找到了死地里残留的魔力。

至于天使为什么要轰死地的界，维瑟不在乎，只觉得天使脑子有坑。天使们但凡打听打听就知道，恶魔们就算是逃跑，也决计不愿意藏进死地里，这儿简直承载了他们所有的童年噩梦。

他向库恩讲了这件事的前因，又八卦了一轮库恩当时是从哪里爬出来的。

是的，爬出来。新生恶魔的魔力大多数只能在结界上撕开一条细小的缝，多的是撅着屁股卡在结界上出不来的恶魔。

库恩淡淡地看了维瑟一眼，说道：“轰开结界走出来的。”

维瑟嗤笑，就算是库恩，在新生时也得乖乖受死地的折磨。不过到了结界前，维瑟想起自己在死地的经历，也就没了笑库恩的兴致。

刚进死地，他们就碰见了几只不知道怎么称呼的怪东西。那玩意儿没头，称不上是眼睛的圆洞就长在身体上，四肢又细又长，撑着肥硕的身子向他们扑来。

维瑟砍死几只，觉得不解气，又用魔力将他们碾成了齑粉。

维瑟虽身为高阶恶魔，但他的魔力大多都附在了收藏的书上，后来为了救艾布纳几乎把所有的魔力都用在了复活艾布纳这件事上。库恩难得见到维瑟这么肆意地使用魔力，即使这怪东西已经扑腾不动了，也要用魔力将他们压到渣都不剩。

这种行为倒有点类似于报复。

库恩见维瑟面上还是往常那副似笑不笑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来，就直接了当地问：“这些是什么？”

维瑟拧着眉又杀死几只，想了一会儿才回：“这还真不好解释，大概是死地孕育出的失败品？”

“死地里的？我没见过。”

“那你还真是幸运，我之前可是被这些东西折磨得不轻。”说完维瑟突然回头笑了一声，提醒说：“但是这些失败品早在几千年前就消失了。”

这话听得奇怪，这些失败品分明还成群结队地出现，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

他们跟着嗅魔的踪迹行进，遇到的怪玩意也渐渐变得不一样了。开始时它们一群一群地出现，但长得很小也好对付，后来数量虽然少了，但魔力明显增强，体积也更大。

失败品们软烂的躯体上渐渐结了一层坚硬的鳞状壳体，四肢缩进身体里，移动速度却不减，明明也是个生物，却不知道害怕不畏惧刀光，前仆后继地冲向他们。

“原来…”维瑟喃喃了一句，扶额骂道：“我真tm讨厌这里。”

库恩问：“怎么回事？”

维瑟哽了一声，才不情不愿地说：“这是我诞生时遇见的东西。”

它们是出生失败的恶魔仅仅是维瑟的猜想，毕竟这些怪物比维瑟生得早，维瑟从死地出来后稍稍打听了一圈才知道，再往前推一段时间，死地里是没有这些东西的。

他从出生起就活在它们的阴影下面，没有时间观念，为了求生有时连意识都没有，他从无数个怪物的肚子里死里逃生过，以至于他回想起那段时间的经历，自己都要怀疑一翻，他是不是是被那些东西生出来的。

他在死地待了太久，久到见证了这些失败品从最初无头苍蝇似的乱跑，到后面为了变强会吞噬周围的一切活物。而此刻眼前的景象像是把他在死地的经历完完全全回溯了一遍。

最后失败品只剩下了一个，约莫有五米高，背后长着一双辅助滑行的翅膀，头和身子依旧混在一起，连眼睛样的圆洞也消失了，分不清是靠什么感知周围的。

维瑟对库恩说：“让我来，它是我在离开这里之前杀掉的最后一只怪物。”

维瑟不知道死地是有什么恶趣味，但转念一想能亲手解决幼时折磨自己的怪物，这感觉还算不赖。

结果自然是无惊无险，毕竟一个高阶恶魔再怎么羸弱也不能比幼年的自己差。维瑟对着这只怪物的尸体吹了个口哨，叹了一句：“之前就被这么个丑陋的东西折磨成童年阴影，真不该啊。”

库恩问：“结束了？”

维瑟回：“如果死地的恶趣味是让我再经历一遍我的幼年，那彻底结束了。”维瑟沉吟片刻，又说：“下一步可能是经历你的黑历史？我还挺好奇没受这些怪物折磨的恶魔都是怎么出生的。”

话刚说到这，维瑟就又看到了一只庞然大物滚了过来。周围的空气在它出现时似乎都变得稀薄了许多，维瑟的脖子像被狠狠地扼着，双脚被莫名的重量箍在原地，手连提刀的力气都流掉了。

库恩全力撞上那只怪物，也只逼他退后了一尺。维瑟已经彻底僵在了原地，库恩在打斗中不得不分心顾着维瑟，防止他被怪物甩过来的尾巴抽飞。

“我没遇见过它。”库恩说。

你当然没见过，因为他是我最大的噩梦。维瑟在心里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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