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主路,春熙街客满楼。
“苏姑娘,再来一壶醉月。”一个满脸胡茬的大汉吆喝一声,摇头晃脑势有不醉不归之势。
苏姑娘从满柜的琳琅满目取出一壶陶酒,一个洒脱的弧线落入大汉高举的手中。
“骆师傅,您老人家今天还要牢房值班呢?”
“不值了,”骆师傅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壶酒,豪气地摸了一把嘴,“那人审也审了,死活不认,现在可算送走了。”
苏姑娘珉起一个淡淡的笑,绕到柜台后,手扶上一屏双面绣芙蓉屏风歪头,只见各色香气间,一个气质清冷的姑娘正在调酒。
“四小姐,帮我送一壶酒到二楼?”
“不可。”被喊做四小姐的人抬头,摸了摸自己的脸,“今日并未易容。”
影卫不可以真容示外人。
“怎么我就见得?”苏姑娘拿起一瓶调好的样酒,唇瓣抿了抿瓶口。
“你是王爷的人。”影四肯定又理所应当。
“影卫的脸千变万化,真的假的有什么妨碍。”苏姑娘难得见到一个女影卫,心里多了几分爱护,温声解释,“四小姐,我这是在帮你呢——公主在楼上,你说不定还能撬到什么,帮到你主子。”
这话戳中了影四的心,她刚认主不久尚在观察期,被其他影卫提防,有什么大事不会让她参与,若是能早早立下功劳,就能更快被王爷信任融入王府。
影四起身点头,“嗯,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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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寒,身上还痛?”一女子关切地看着对桌的男子,“本公主瞧着像是要留疤了。”
谢念可还记得从阴暗的牢房里把人救出来时的满身鞭痕,奄奄一息。
叶轻寒气息有些低迷,用一种不知说了多少次的语气道,“公主,我并非以色侍人之辈,男人留点疤碍什么事。”
以色侍人。她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全是为了一副皮囊,谢念咬咬牙,她是真心喜欢他,不然又怎会去牢房里捞他,虽然叶轻寒抵死不认是关键,但也少不了她在其中疏通关系。
到底是宠着追了许久,谢念只好道,“好好好,不过是担心你罢了。”
叶轻寒眉头仍然郁结,纠结许久,轻飘飘道,“狱卒用的鞭子有倒刺。”
谢念心疼得想要握住叶轻寒避开的手,催促道,“说说是谁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定不让他好受。”
叶轻寒看不上公主这副纨绔嚣张模样,却又有隐秘的期待,“……你若是真心,怎会怪那奉命行事的人。”
谢念一怔反应过来,也不去握叶轻寒的手了,半玩笑半许诺道,“你要我向谢瑞讨个道理,是不是?——可本公主只想帮未来的驸马说话。”
门被推开,有人静悄悄来上酒。
“能不能别谈这样的话?”叶轻寒侧过脸,没轻没重砸了一下杯子。
谢念想起叶轻寒与谢瑞之间的议论,现在皇城消息灵通的谁不知他在王府呆了一夜。
问他什么,不否认也不承认,什么答案也得不到。
谢念见惯了他这种姿态,不知怎的头一次觉得难以忍受,声音发沉,“不愿意,你可以不来。”
叶轻寒罕见谢念的冷落,一时错愕,张了张口,“抱歉,我从未来过酒楼,不太习惯。”
这算是解释了一句心情不好的缘故。谢念叹口气,记起他不喜酒气,便推开了窗,街道热热闹闹,光线翻涌倾泻,有人策马而过。
风过上半张侧脸墨发流动,勒着的缰绳的手白净修长,光明正大在皇城主街飞驰,两侧楼窗有谁悄悄推窗窥探。
瑞安王。
街道的风,凌驾规则的权利,肆意追逐的姿态,漫漫人间长街,很能勾起一点年少憧憬。
叶轻寒侧头发呆,凭一个侧面认出是谁,身体不自然地颤抖,未愈合的鞭痕痛得分明,他忘不了受刑之苦,本该是厌恶惧怕敬而远之,可是见到这般景致在眼底逝去,又仿佛有什么在一点点碎开,凝聚,心口阵阵发麻。他不是不可以原谅他,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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