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就好，如此就好。”霍国长公主为之一叹。

裴济之点头称是。

霍国长公主由屏风后转出来，奇道：

“既然是故人，何不见一见？”

文字朴素，但细细读来却是引人遐思。

果然，裴济之的脸上立时腾起了丝丝窘意，不禁摆手：

……

“母亲，母亲，在想甚了？”

裴济之见母亲被自己说的将信将疑，再不似之前那么咄咄逼人，不禁有几分得意之色。

裴济之扶了母亲坐下之后，人也没闲着，而是来到了秦晋弃笔的条案前，好奇的看起了秦晋写就的文字。

韦济面露不悦的问了一句：

“名门便名门，何以是半个名门？”

话一出口，霍国长公主似乎意识到了一丝不妥。

韦济从容笑道：“诚如中郎将所言，请稍待片刻。”

“如此说，秦晋还真是进士及第了？”

霍国长公主数落了一顿，裴济之终于像斗败的公鸡，低下了脑袋。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秦晋写的残句上，心头又升腾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

说罢，韦济下了马车，隔着马车秦晋却听他在呵斥仆从无礼，好奇之下他撩开了帘幕看过去。

“朝中多数人都较为乐观，韦某却觉得，乐观下面掩藏的则是危机，如果不加以重视，后果也许难以预料。”

而韦济并没有因为对方一副落魄模样，便对他假以辞色，而是极为诚挚的与之叙旧着。

“你那些狐朋狗友，都指望着你巴结门路，便是动辄打骂，也会甘之如饴，岂可与中郎将相提并论？”

“母亲以为，秦晋堪为驸马？”

也许果有无可奈何的因由，正如帝国中枢过于庞大，在强大的惯性下，岂是拉下了闸口，就能刹住滚滚向前的车身？

中年人这才直起了身子，却见他形容憔悴，颧骨突起，显然是为生活窘迫所致。

却听屏风后传来的赫然便是霍国长公主的声音。

韦济却轻轻一笑。

裴济之仍旧振振有词。

“想不到，想不到，还真是出将入相的文武全才。”

韦济的家便在平康坊，与此处撞见了来访的故人当然也不稀奇，秦晋怕韦济为难，便说道：

“岂能有假，孩儿三日来也不是整日闲逛，早就将秦晋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说起来，也算半个名门呢！”

秦晋对韦济的印象不错，又见他如此殷勤，于是欣然登上了他的马车，四名全副武装的随从则仍旧如来时一般，全神戒备的紧随其后。

这番话倒提醒了霍国长公主，她也是先入为主，认为秦晋武人出身，与世人一般都忽略了秦晋的进士出身，更何况坊间都在传言，言及秦晋的进士出身不过是外人杜撰而已。

愣怔片刻后，他才对着屏风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道：“母亲都说了不知声，何故又半路吓唬孩儿？”

而秦晋也觉得，此前太过一厢情愿，认为天子李隆基看不透隐忧，现在想来可能并非如此，李隆基御极天下四十余载岂是泛泛之辈？

见状如此，韦济暗暗咋舌，只有兵权在手的将军才能有如此威势吧。

驭者恭恭敬敬的答道：

但如此一来，一切也就顺理成章了，将门之后，自当能有如此赫赫武功吧。

霍国长公主的叮嘱并非是耸人听闻，如果这些话被有心人传到了天子的耳朵里，非但秦晋的前途将受到重创，就连裴家也可能会受到连累。

“不肖子，有你这般设宴答谢恩人的吗？若非提醒与你，岂非让秦晋当众出丑了？如果因此而结怨，还如何招他为虫娘的驸马？”

“子美兄一别经年，不想竟在此间相遇。”

中年人声音较低，说了什么秦晋听的不清楚，韦济的声音却是不低。

“以子美兄之才，断不会长此落魄，还当静待时机，不以浮沉为念才好。”

然后，韦济又歉然道：“只顾着说话了，子美兄且先入府，我先将车中贵客送归，再回来与兄畅饮叙谈，可好？”

那中年人又拱手点头，显然是听从了韦济的安排。

秦晋却对韦济的那一番话颇为皱眉，长才落魄之语若是左近无人时说出来，自然语重心长，颇见交情，然则现在是大庭广众之下，岂非徒增对方难堪？

至此，秦晋心头猛然一动，忽然便想到了这个子美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