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杞与杨行本先后带着部将来到兴庆宫外,在从裴敬之口听说了秦晋的命令以后,杨行本连连摇头。“拖出去,交付掖廷严加惩处!”
在以往,李隆基一直以为太子李亨过于软弱,恐怕自己百年之后难以担负天下重任,但现在看来,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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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圣人,大事不好……”
李隆基的声音有些凄然,脸上也显出了愤然的之色。大难临头各自飞,这满院子的猢狲,也该各自逃命了。他最终被高仙芝说服,并没有将那道制书发出,而是觉得再等等,而静待变化。想不到,等来的变化竟是这等令人沮丧到极点的消息。
这个想法让裴敬的身子不寒而栗,此计虽然狠辣阴损,但所带来的结果,副作用却是最小。
“准备石料,木料,砌死宫门,架设围墙。”
听他说的详细,李隆基便频频的点着头,然则心思却明显另有所属,与高仙芝的对答显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太子很好,太子很好……”
“高相公很生气,处置了一个逃走未遂的校尉,人心安,安定了不少。只是逆贼秦晋实在可恶,说什么只问首恶,余者人等只要在期限内出去,便既往不咎。”
此前李隆基所料的没错,太子顾念名声,又不敢将他放出去,便使出了这等绝情的法子,难道这么做就不是弑君,就不是弑父了吗?难道连太上皇或者幽居老人的身份都不肯给他吗?他自问要求并不算奢望,太子何以这般绝情?
“走吧,都走吧,走了好啊,走了眼不见为净!”
“是东宫的宦官,李辅国。”
片刻后,李隆基索性大手一挥,“具体事务高卿自行处置就是,不必一一禀告于朕。”接着沉闷了一阵,才又指着御案上的制书缓缓的开口。
出得殿门,一名宦官犹自觉得不过瘾,便奚落起倒霉的余忠嗣。
“你,你不想和他们一起逃出去吗?”
裴敬似乎有所领悟,“难道是要将这南内当作沙丘宫?”
纷至沓来的坏消息已经让他麻木了,还有什么坏消息能让他吃惊呢?
而李隆基对这个刚刚赐名的宦官竟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挥着手,令人尽快将他拖出去。
……
宦官们做别的不积极,打击余忠嗣这种争功邀宠的人却不遗余力,纷纷上前,七手八脚的拖着少年宦官便往外走。
秦晋看了裴敬一眼,徐徐反问道:“难道要杀忠臣,弑天子吗?”
这句话问的很是直接,让裴敬一时间难以当面回答。其实,在神武军与太子决定“兵谏”之处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们能选择的也不过是造反程度上的深浅而已。“弑君”这个词尽管在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徘徊了多次,但经过秦晋之口说出来,还是震撼的无以复加。
李隆基被哭的烦了,便挥挥手将那宦官撵了出去,然而仍觉得不顺心,又将殿中所有的宫人内侍统统轰了出去,诺大的殿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静的连剧烈的呼吸之声都清晰可闻。
李隆基的这番话落在高仙芝的耳朵里,只觉得是滑稽而又可笑,太子年富力强是不假,但若说他忠义仁孝,又如何解释眼下这等子盗父兵,以下犯上的行径呢?
“圣人饶命啊,奴婢,奴婢再也,再也不敢了……啊……”
而卢杞沉思半晌才道:“中郎将这是要效法公子成困赵武灵王吗?”
“那道制书发出去吧。”
“中郎将,有人求见!”
可这些话怎么可能对高仙芝说呢?看着这个一脸正色的重臣,李隆基的口中回荡着一种苦涩的味道……
“天道有常,上下有序,不予自取是为贼,圣人即便有心让后来人肩挑天下重任,也不能让心怀叵测之人顺遂,否则于我大唐有百害而无一利……”
兴庆宫外,秦晋的脸色愈发阴沉,部下们有的请命速战速决,有的则希望能够劝说宫内的人主动出翔,以尽可能的减少伤亡。
半晌之后,李隆基竟是一阵哈哈大笑。
秦晋倒想看看,这个在后世臭名昭著的宦官,此时求见究竟有什么目的。
李辅国见到秦晋之后,很是客气的寒暄了一阵,然后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有个人中郎将一定想知道,他是谁。”
这句话让秦晋甚为疑惑,什么叫自己一定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秦晋不置可否,李辅国却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中郎将可能还不知道,程元振来见太子的时候,还绑来了一个人,叫范长明,据说在新安做过啬夫。”
乡啬夫范长明?秦晋闻言眉头微皱,这个人曾在新安屡次针对于他,但这厮不是死在皂河谷的那场大火中了吗?何以竟与程元振勾结到了一起?真是咄咄怪事。
秦晋的表情全数落在李辅国的眼中,便知道此人果真与之大有关联。